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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赤月真是個好地方。都城邊竟然有這麼柔軟的風。他微微偏轉了頭，讓臉正對著窗子。就連陽光都是暖得恰到好處。不像馬車那麼搖晃，也不像馬背那麼顛簸。木槳拍擊水面的聲音，讓他覺得……

李鳳寧看著他。

他一驚。

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而他居然就這麼看著窗外發呆。一時間，不知道是窘迫還是什麼樣的情緒瀰漫上來，讓他略略加深了自己的微笑，&ldo;鳳寧小姐？&rdo;

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不會有破綻，即便是同住在王帳十幾年的母親，也從來不曾看破過他企圖掩飾的情緒。但是，李鳳寧卻突然笑了。

一樣是笑。在這一瞬間之前的笑容，雖然溫文有禮雍容華貴，卻好像套進一隻大小合適的殼子裡，看著總覺得有股子刻意的味道。而現在，她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像頑童一樣，卻令那張本來只是雋秀俏麗的臉瞬間鮮活了起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彷彿吸飽了太陽的光輝，竟然能讓人有著耀眼的錯覺。

&ldo;多西琿，&rdo;她的笑容不變，卻說了一句套著之前那個殼子絕對不會說的話，&ldo;你來赤月，到底想要什麼？&rdo;

知道&ldo;李鳳寧&rdo;，就知道她怎樣長大。父親早死，母親寵愛庶妹，一個人孤零零在王府長大，如果不是她有個疼她到過分的外祖母，她甚至都活不過六歲。

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能有這樣的笑容，令他突然覺得刺眼起來。

&ldo;馹落的強盛，赤月的衰落。&rdo;所以他答道，&ldo;鳳寧小姐願意給嗎？&rdo;

暴怒、震驚、呆滯，甚至伸手打他，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突然令他期待起來。

&ldo;馹落與我無關，赤月我也說不上有多熱愛。&rdo;果然，她的笑容淡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ldo;但既然我是赤月人的話，在我有生之年還是希望赤月能越來越好，或者，&rdo;她微微側了側腦袋，說得一臉不認真，&ldo;唔，至少不能比現在差。&rdo;

那種，&ldo;這是我喜歡喝的茶，所以希望下次還能再買到&rdo;的口吻……

他忍不住勾了下唇角，&ldo;既然你沒有那麼熱愛赤月，那麼來馹落不也一樣？&rdo;他不由半真半假地介面。

&ldo;湛藍到沒有一絲雲的天空，碧綠到沒有盡頭的糙低，還有白白的羊肥肥的牛。&rdo;李鳳寧每說一句，眼神就飄遠一點，&ldo;跑馬直跑到脫力，然後回到帳篷裡看見自己最心愛的人捧過來一碗蘇油茶。&rdo;她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來時直直地看著他，彷彿開啟自己的內心讓他隨意瀏覽，&ldo;我會去的。&rdo;

一瞬間，一團複雜到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升騰起來，然後堵住了他的喉嚨。

不只是因為一路上看見的赤月人，都鄙夷著馹落，也不只是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那片只有綠色和藍色的地方嚴酷無情，更加不只是因為她稱讚得如此真心實意，這個人，他眼前的這個人……

&ldo;殿下？&rdo;

&ldo;那麼，與我成親。&rdo;他看著她，&ldo;跟我回糙原如何？&rdo;

這個人是不會答應的。就像她自己說的，她是赤月人，她不會希望赤月衰落。

而無論是赤月還是馹落的風俗從來都是女方求娶，而沒有男家主動說嫁，更不用說由待嫁之人親口索婚的。如果被第三個人聽到了，他能得到的大約就只有恥笑，還有一輩子的指指戳戳，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