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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簾低垂，將明媚的春光擋在外面，只留下一室的暗暗沉沉。一柄竹骨的扇子從窗內伸出來，挑起紗簾，露出一雙鴉青色的眼睛來。

這男人看上去應在二十上下，卻依舊作閨中打扮，一身素色衣衫雖然簇新，渾身上下卻沒有半點首飾，就連髮髻也只用髮帶繞一圈就罷。再看他的容貌，雖然眼窩略深鼻樑極挺，姿色卻只能說是中上。難看倒是不難看的，只是一句清秀周正也就頂了天了。

只是這樣的人，卻偏偏生著雙鎮定的眼睛，再配上流轉著異樣光澤的鴉青色，氤氤氳氳之間，彷彿藏了無數的東西在裡面。

&ldo;公子。&rdo;男人的背後傳來一道青嫩卻低沉的聲音。他身後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穿小二衣衫的人。只是他雖作酒樓小二打扮，卻單膝跪在地上，恭謹到了非常的地步。

&ldo;確實了？&rdo;鴉青色眼眸的男人語調淡淡的，彷彿問的只是一件小事。

&ldo;是。&rdo;小廝應得很是利落。

&ldo;果然是被這繁華迷了眼。&rdo;男人的聲音輕柔裡帶著點點涼意，極好入耳，&ldo;既然如此，你送她一程吧。&rdo;

小廝似乎一愕，他抬起頭來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才道：&ldo;是。&rdo;

&ldo;阿九，&rdo;男人沒有回頭，卻彷彿知道身後人的表情，&ldo;莫要心軟。&rdo;

小廝身體一僵，又重重應了聲&ldo;是&rdo;，隨後又像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ldo;赤月的京師，&rdo;他又用竹扇挑起紗簾，聲音悠悠遠遠的，&ldo;還真是繁華呢……&rdo;

第6章 殷六

李鳳寧離了皇宮之後，不回自己家去，反而騎馬朝戶部衙門那裡去。她在衙門前託了差役送口信進去後，便撥轉馬頭去了衙門附近的富春酒樓。

&ot;世女，您來了。&ot;門口迎客的小二就迎上來，李鳳寧才一隻腳踏上地面，她已經伸出手去等著接韁繩了。

李鳳寧一甩手把韁繩扔給她，&ot;雅間有空嗎？&ot;

&ot;您來得是有些不巧了。&ot;小二想了想，表情頓時有點不自在，&ot;有位客人剛叫了結帳，如今裡面還亂糟糟的沒收拾呢。&ot;她一邊說，一邊看著李鳳寧。

&ot;也沒什麼。&ot;李鳳寧不以為意，&ot;先給我沏壺茶，我隨便在哪裡先坐會，橫豎小六也還有一會。&ot;

在安陽內城開酒樓，一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二也怕留不住老客。聽李鳳寧如此好說話，小二頓時喜上眉梢。她一邊把李鳳寧朝裡面引，一邊說：&ot;也就是您才這樣體恤，尋常的客人早就惱了。&ot;

李鳳寧說&ot;隨便&ot;，小二可不敢真&ot;隨便&ot;了。她把李鳳寧朝窗邊的位置引，那裡離大堂中的大桌稍遠，窗外正有一棵盛開的桃花，也算是不錯的位置了。

且說安陽內城自是有些特別風物的。常常見到學子聚在酒樓裡高談闊論，特別是衙門附近酒樓，進出必要經過的酒樓大堂裡更是日日都可看到。李鳳寧要去靠窗的位置，自然就經過裡那麼一桌人的身邊。

&ot;簡直有辱斯文！&ot;有個中年書生梗著脖子道，&ot;男人怎麼可以做官？顛倒陰陽，咄咄怪事‐‐&ot;

&ot;律法裡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ot;鄰座的也是一副勢要爭出個是非對錯的樣子，&ot;男人可以做官。怎麼，你還想說律法都是錯的？&ot;

&ot;前朝就有男官呢。&ot;旁邊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