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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本為心胸開闊之士,既承認心悅誠服,便提議道:「姑娘未滿雙十便有此畫技,若為男子,當不輸於州中學生,這壁上尚缺一幅掛畫,本欲煩勞郭先生再作一幅,先生與姑娘若願意,此畫亦可交由姑娘完成。」
郭熙聞言笑道:「弟子能與師傅搶生意,當為師門之幸。」他揮袖向歐陽芾:「去吧,切莫作得輸於我。」
歐陽芾便去作了,此便為後來獻入宮中的臨崖山澗圖。
是年冬,瓊瑤滿枝,初雪積了一地,民戶還未來得及清掃道途,轔轔馬車駛過,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轍痕。
歐陽芾推開屋門,寒風灌入脖頸,她縮了縮腦袋,見院外立著個長身人影,馬車於他背後停駐。見了她,他面色溫下來,道:「阿念。」
歐陽芾便朝他奔去,撲進他懷中。
第33章 年節番外
「列位請看,此乃宣城諸葛氏所產紫毫筆,鋒穎尖銳剛硬,毛杆粗壯直順,下筆如麾百勝之師,橫行紙墨,所向如意,作細書則宛轉左右,無倒毫破其鋒」
宣墨閣裡,店主譚九郎正傾其熱情向顧客介紹著自己手中之筆:「當年白居易言,『尖如錐兮利如刀,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飲泉生紫毫』,指的便是這宣州紫毫。如今宣筆已成貢筆,千金難求,整個汴京城也找不到幾家文房閣售賣此筆,唯獨鄙店前日貨進一批,便是諸位眼前所見。」
歐陽芾一列望去,根根紫毫豎躺於鑲金嵌玉的暗紅錦盒中,筆尖精密鋒銳,如壁立千仞,峭拔有力,筆桿圓潤修長,大巧不工,間刻「宣州諸葛」字樣,即便在金玉漆盒的映襯下,所有人的目光也依舊被其中之筆所吸引,無人懷疑這一截短短毫筆的價值將是盒身數百倍不止。
「店家,莫賣關子了,直說多少錢來!」有人起鬨道。
「咳,」譚九郎抖抖嗓子,不徐不疾道,「年關將近,鄙店文房四寶多折本優惠,往常此筆要賣上一千兩一支,今日忍痛,只賺個大家個吉利,六百兩便可帶走一支。」
四下嘁聲不絕,許多顧客聞了價直接搖頭散去,譚九郎忙接著喊道:「諸位,鄙店還有其他文房四寶,價格親民,量多從優,絕對實惠,諸位看看再走——」
櫃面前此時只餘寥寥數人仍在打量適才介紹的紫毫,而這幾人樣貌穿戴皆各有考究,想來非富即貴。
曾鞏之妻晁文柔這日是與歐陽芾共同逛至此處,眼見著歐陽芾一直往那紫毫筆上望,問:「二孃可是對那毫筆心動?」
歐陽芾回首,笑道:「是有些心動。」
「我聽子固提起過,這宣州兔毫惟以諸葛氏所產為最高,一支筆抵得上尋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即便如此,文人墨客亦趨之若鶩,千金以求。」晁文柔道。
她與曾鞏皆非出自大戶,兩人日常生活更是簡樸慣了,如今見了這紫毫筆也只作開開眼界,全未想過購買。
「是,梅伯父此前曾得友人贈送一支,喜不自勝,他言諸葛筆譬如北苑茶,縱有佳者,尚且難得。」歐陽芾道,她雖也買不起這麼貴的毛筆,但不妨礙她盯著看。
何況,她對此筆的關注也非為她自己。
櫃面前,一位士人正同店主殺價,歐陽芾遂停下腳步,欲聽他能殺到多少。
「這位客官,鄙店開的價格已是汴京城內最低的了,您往外走一圈,絕找不出第二家如此低廉又正宗的諸葛筆,」楊九郎擦擦腦門上的汗,拿出生意人慣常的笑面道,「這樣吧,價是不能再低了,但也有別的法子讓客官您可少些銀兩購得此筆。」
「哦?什麼法子?」士子側耳傾聽,楊九郎嗓音卻並不壓低,指向牆壁間懸掛的一副字道:「客官可知這幅草書出自何人之手?」
「何人之手?」
「當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