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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愣,那是一張她不準備賣的畫,那張畫面中的情調頗像她的心境,漠漠無邊的細雨像她漠漠無邊的輕愁,迷迷離離的暮色像她迷迷離離的未來,那茫茫水霧和點點風帆都象徵著她的空虛,盛載著她的落寞。為了不想賣這張畫,她標上了“五千元”的價格,她估計沒人會願意用五千元買一張色調暗淡的畫。而現在,這個年輕的孩子竟要買,他花得起五千元?買這張畫又有什麼意思呢?她猶豫著沒有開口,其軒已經不安的說:“我不大知道買畫的手續,是不是付現款?現在付還是以後付?……”
“這樣吧,”如蘋匆匆的說,“我給你一個地址,畫展結束後請到我家取畫。”她寫下地址給他。
“錢呢?”
“你帶來吧!”她說著,匆匆走開去招待另外幾個熟人,其軒也離開了畫廊。這樣,當畫展結束之後,他真的帶了錢來了。那是個晚上,他被帶進她那小巧精緻的客廳。她以半詫異半迷茫的心情接待了他,她想勸他放棄那張畫,但是,他說:“我喜歡它,真的。我出身豪富的家庭,在家中,我幾乎是予取予求的,用各種亂七八糟的方式,我花掉了許多的錢,買你這張畫,該是我最正派的一筆支出了。”她笑了。她喜歡這個爽朗明快的孩子。
“你的說法,好象你是個很會隨便花錢的壞孩子!”
他看了她一眼,眼光有點特別。然後,他用手託著下巴,用一對微帶幾分野性的眼睛大膽的直視著她,問:“請原諒我問一個不大禮貌的問題,李小姐,你今年幾歲?”
“三十二。”她坦率的說。
“三十二?”他揚了一下眉。“你的外表看起來像二十五歲,你的口氣聽起來像五十二歲!李小姐,你總是喜歡在別人面前充大的嗎?”
她又笑了。
“最起碼,我比你大很多很多,你大概不超過二十二、三歲吧?”
“不!”他很快的說:“我今年二十八!”
她望望他,知道他在說謊,他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謊。在他這樣的年紀,總希望別人把他看得比實際年齡大,等他過了三十歲,又該希望別人把他看得比實際年齡小了。人是矛盾而複雜的動物。
“李小姐,”他望著壁上的一張舊照片說:“你有沒有孩子?”
“沒有。”她也望了那張照片一眼,那是她和她已逝世的丈夫的合影,丈夫死得太年輕,死於一次意外的車禍,帶走了她的歡樂和應該有的幸福。將近五年以來,她始終未能從那個打擊中振作起來,直到她又重拾畫筆,才算勉強有了幾分寄託。
“他很漂亮,”其軒望著那個男人說,絲毫沒有想避免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怎麼回事?他很年輕。”
“一次車禍。”她簡單的說,她不想再談這件事,她覺得面前這個男孩子有點太大膽。
“他把你的一半拖進墳墓裡去了!”他突然說。
她吃了一驚,於是,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憤怒。這年輕的孩子灼灼逼人的注視著她,在他那對聰明而漂亮的眼睛裡,再也找不到前一次所帶著的羞澀,這孩子身上有種危險的因素。
她挪開眼光,冷冷的說:“你未免交淺言深了!”
“我總是這樣,”他忽然站起身子,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意態寥落了起來,那份羞澀又升進他的眼睛中。“我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不管該不該說,對不起,李小姐。我想我還是告辭吧!這兒是五千元,我能把那張畫帶走嗎?”
看到他眼中驟然升起的悵惘和懊喪,她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他到底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大孩子,她為什麼該對他無意的話生氣呢?於是,她微笑著拍了拍沙發說:“不,再坐一坐!談談你的事!我這兒很少有朋友來,其實,我是很歡迎有人來談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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