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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風月追著一人一屍，不斷地祈求上蒼，讓他趕在事態失控之前處理好這一切。

可惜了，他算錯血槿花的威力，也算錯死去的歷巖身上所凝聚出的怨氣。

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

兇狠的走屍屠戮了姜家，打傷了心懷妄想的殷若懷，又一次逃跑了。

&ldo;師父，快去追他，快去，不要管我。&rdo;奄奄一息的男人不斷地吐出鮮血，關風月勉強穩住他的心脈，慌亂地包紮了下傷口：&ldo;你等著，我一定把他帶回來，你撐住。&rdo;

&ldo;好。&rdo;殷若懷眼睛一閉，氣息就又小了許多。

天降大雨，不知道將滿院的血腥味沖向哪裡。

關風月順著那腳印，一直追到了郊外。

歷巖不知為何停在了一片麥田中央，大雨已停，一輪血色的圓月灑下一片詭異的光，耳畔傳來一聲聲嘆息，不知來處。

關風月也愣在了原地。

風拂麥浪，一群烏鴉盤旋於此，奔湧而來的黑氣瞬間淹沒了歷巖的身影。

關風月忽然記起了這樣的場景，在很多年之前，在他尚且為人之時。

&ldo;見過府君大人。&rdo;

關風月叩拜，那個蒼老的聲音對他說：&ldo;回去吧，看看那個孩子。&rdo;

他是仁慈的，也是冷酷的。

關風月知道，殷若懷也已經去了。

黑雲瀰漫，屍橫遍野的姜家宅邸中，站滿了烏黢黢的影子，那都是等待著被帶走的亡靈。

關風月每走一步，便覺得心痛更甚。他在一個影子面前停下來，哽咽著：&ldo;徒兒，說好等為師回來的呢?&rdo;

&ldo;是我食言了。&rdo;

關風月雙手交握，低聲道：&ldo;沒事的，你等去了那邊，再過個幾年，還可以轉世，等你再長大些，還能繼續做我的徒弟。&rdo;

&ldo;師父，我想和那位大人談一談。&rdo;

&ldo;談什麼?&rdo;關風月臉色一沉，&ldo;我可不會再讓你任性下去。&rdo;

&ldo;且說與我聽。&rdo;

老人低吟，關風月便瞬間僵在了原地，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ldo;懇請府君大人，將我的心留給歷巖，我願代他償還一切過錯。&rdo;

&ldo;哪怕灰飛煙滅?&rdo;

&ldo;哪怕灰飛煙滅。&rdo;

老人平靜地翻開他的帳本：&ldo;這罪孽深重，你怕是逃不過這一遭了，當真要這麼做?&rdo;

&ldo;當真。&rdo;殷若懷叩首，&ldo;只求大人能讓歷巖再入輪迴，重新生活。&rdo;

&ldo;即使你將自己的心給了他，重新凝聚他的魂魄也需要一段非常漫長的時間，這段時間內，他只能在無盡的幽暗深淵沉睡，洗盡魂魄上沾染的怨氣，倒不如一了百了，來的痛快些。&rdo;

老人勸著：&ldo;代替他決定這等大事，歷巖即使醒來，也不會快樂的。&rdo;

&ldo;轉世之後，他不會再記起我。&rdo;殷若懷很固執，眼神卻十分痛苦，&ldo;即使以後很長時間會很煎熬，但也好過無止盡的孤獨。&rdo;

老人收斂了神色，道：&ldo;小風，你似乎教了你這個徒弟很多東西。&rdo;

亡魂若是散去，便會歸於泰山之底的無望泉中，化為一條黑色鯉魚。泉水有靈，可以幫助那些破碎的靈魂重新生長，每長一次，記憶便會恢復一些，直到完全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