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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只當是醉話,也沒理他,只是將他安頓在房內榻上便出去了,但是,不一會功夫,這公孫珣竟然真的推門進來了。
「我就知道子衡兄沒醉!」公孫珣看著坐在床榻邊上的呂範笑道。
「我是真醉了。」呂範也笑道。「而且是身心俱醉……只是,如果今日不能與公孫少君你當面一談,我是根本不敢躺下的!少君能關上門嗎?」
公孫珣當即失笑,然後返身關門。
「我醉意太過,動彈不得。」呂範招手道。「少君且過來坐。」
公孫珣依言而行,走過來與對方同床而坐。
「公孫少君啊公孫少君……」呂範大著舌頭拉住了公孫珣的手。「你今天給我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又是車又是房,又是財又是貨,莫非是想用這些東西買我嗎?」
公孫珣聞言再度失笑:「子衡兄以為呢?」
「我以為,這些財貨不值一提。」呂範握住對方的手,卻忽然變色冷笑。「今日可是你自己說的,這呂子衡難道會窮一輩子嗎?這些財貨,你不給我,我將來就掙不了嗎?」
公孫珣臉上一抽,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個絲履的事情。」呂範又略顯嘲諷的低頭指了指腳下。「我那雙破鞋,從義舍中相逢算起,足足在你面前穿了大半個月。而你公孫少君既能細心到打聽出我和劉家的事情,也能細心到發現我那未婚妻偷聽的蹤跡,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在穿一雙破鞋呢?可你非但不說,還在我加冠時只送我衣冠,不送鞋履……這麼多作為,難道不是為了今日的『脫履履之』而刻意做的準備嗎?公孫少君啊,你還是太年輕,總把別人想的太蠢!」
公孫珣尷尬萬分,只能強笑道:「看來是我小覷了子衡兄,這價碼出的太低了!」
呂範聞言哈哈大笑,而等到他笑完後這才點了點頭:「確實是低了,我直說吧,這點財貨與那場脫履履之的戲碼,還不足以買我這個『固窮』的呂郎!」
公孫珣愈發尷尬……他終究是個未加冠的年輕人,就算是平日裡養的氣度能夠強撐著他不臉紅,但心裡其實已經想趕緊逃跑了,只是雙手卻一直被對方抓著,這才不得已繼續乾坐罷了。
然而,就在場面難堪到了極點之時,這呂範卻忽然又主動鬆開了手,然後強行扶著床榻站起身來……然後,先是舉手加額如揖禮,勉力彎腰——這叫鞠躬;然後直身,雙膝同時著地,緩緩下拜,手掌著地,額頭貼手掌上——這叫拜;然後直起上身,同時手聚到了齊眉的地步——這叫興!
而這麼一套動作下來,就是漢禮中最正式最莊重的正規拜禮了,屬於極度莊重場合下的正式禮儀動作。
所以,這反轉……坐在榻上的公孫珣目瞪口呆,且驚且疑,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少君!」勉力行過這套拜禮後,醉意明顯的呂範也不等對方有所回復,就兀自扶著床沿坐了回去,正是下午,窗紙處有陽光射入,只見著起身後的這呂範雙目赫然已經通紅。「那些財貨,這雙絲履,確實不足以買我。可要是再加上今日在我那岳丈的院中,少君當著我們縣中上下替我問的那兩句話……卻足以買下今日的呂子衡了!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少君如此知我,我呂範唯一能做的,便是認少君為主,以供驅馳了!」
大起大落不說,待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公孫珣更是愕然無言!
要知道,他只是覺得此人隨侍在盧植身邊,為人既機敏又通達,所以想收此人為己用,這樣的話,自己在給了自己巨大壓力的盧植面前也能過得舒坦點……還真沒想過什麼讓對方認主!須知道,之前韓當乃是和他同生入死過一遭的人,還是同鄉,還是一個社會地位低微的武夫。就這,也不過是跟著自己做了個半主半從關係的賓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