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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刻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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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臺高築。

千門萬戶,金碧輝煌,更是尋常百姓不可隨意踏足的莊嚴之地。

父皇當年令長安侯修築銅雀臺,高臺築成,人血淌了滿地,那是謀逆反臣的血。

至今仍然有人為其提詩。

‘從明後而嬉遊兮,聊登臺以娛情’

‘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

‘建高殿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

‘立沖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願斯臺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由此可見,銅雀臺在汴京已經有著高崇的寓意。

進入銅雀臺屋中,白石甬路,兩邊皆是奇花異草,臺上設著古銅鼎等器,屋門內側更是御筆親提:勳業有光昭日月,功名無間及兒孫。

再往裡走朱蘭玉戶,畫棟雕樑,談經香滿座,語錄月當窗。鳥啼丹樹內,鶴飲石泉旁。

只是深夜的銅雀臺人跡罕至,多少帶給人幾分陰冷,偌大的祖廟跟前,只有身著暗金蟒袍的青年一人,屋內暖香拂面,牌位細密排列,香燭的火光跳動,映襯在他面上,忽明忽暗。

此刻來銅雀臺的自然是東宮太子紀燁晁。

他是跟著安樂殿的人來這裡的。

可誰知跟進銅雀臺後,安樂殿的人卻不知所蹤,紀燁晁似大夢初醒回過神,又環顧四周,這才招了人到跟前來。

打完葉子牌喝酒喝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陳濱當即抹著汗,雙眼惺忪連滾帶爬過來了:“屬下......見過太子殿下。”

紀燁晁皺眉,從他身上收回目光:“今夜銅雀臺可還有旁人來?”

這個地方他不願來,總是讓人想起一些舊事,想起當年被斬首面上無悲無喜的長安侯,想起鮮血四濺,染紅了那隻銅雀,風助血滾,只是轉瞬之間,整個銅雀臺,血紅一片。那沒了頭顱的半截肉就明晃晃印在所有人眼中。

且當年觀刑之後,他去往幽州學會骨瓷暗地回了一次汴京,安永豐告訴他,若將他給的三枚頭顱雕琢成骨瓷,必助他重得聖心......

他記得少年那兩枚死不瞑目的頭顱,更記得少女頭顱凍在冰中露出的兩行血淚。

這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最終是母后驚駭之下為他收拾了殘局,這才有了今日美名遠揚的東宮太子。

今夜他本在東宮研習骨雕,底下人稟告安樂殿的人去了銅雀臺,他想要知道紀晏霄要做什麼,這才不動聲色跟了來。

他知道不該忤逆母后,可他多年經營的名聲已經越來越差,母后似乎也幫不上忙了,靠人不如靠己。

若太子之位不保,他就什麼都沒了,難不成還要對紀燁寧拱手相讓不成!

聞言,陳濱又上前幾步,陪著笑臉說:“太子殿下,銅雀臺這等莊嚴肅穆之地,尋常人誰敢隨意踏足?”

通州私鹽案後,沈子濯主動為他請罪,將事情敗露得一清二楚,紀燁晁怨恨有這麼一個蠢人可又無可奈何,也只能跟著承認了,至此父皇待他越加疏遠。是以他今夜想要做些什麼重新讓父皇重用他。

繼而他進了銅雀臺,進了這間屋子,牌位之後掛著歷代先祖的畫像,或嚴肅,或慈祥,或威嚴都這樣靜靜注視著他。似乎要將他這個人赤果果看清楚,看清楚到底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雖然長安侯已經死了太多年了,但他到了銅雀臺總能看見那些若隱若現的影子,看見長安候府的梨花木臺,看見臺上放著紙鳶,過期的枇杷似帶著相熟的氣息闖進鼻尖。

看著臺上還有幾本他當年不曾帶走的書籍。

未曾晾乾的墨跡還有他少年時候的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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