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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躺在床上,睜開了雙眼,感到面頰上的淚珠;他沒有動,以免看守發現他醒了,那個看守不斷從監視孔觀察他。
龐大的、窒人的寧靜充斥著牢房,這寂靜散發出新生的、無法擺脫的、惱人的絕望之感。
他用舌尖輕輕觸及那顆智齒,醫生不讓他拔掉那顆牙,因為他要在裡面打上一個洞,裝上一個盛有氰化鉀結晶微粒的膠囊;毫無痛楚地死,把所有那些不可知的、不和協的情感和印象都與大腦分割開來,只有一種尖銳的、秋天的感覺,一種用鹽水煮扁杏桃的氣味、沒有一點疼痛,不會再有那可怕的幾步路,在大地上最後的幾步,當他們帶著他在走廊上走去,你就會祈求上帝,希盟這條路長而又長,長得沒有盡頭,使你能沿著它一直走下去,既然你面前是無限,為何不強迫它‐‐動員自己那被撕成碎片的觀唸的全部力量&ldo;一把今天法庭上人們宣判的那一天那一刻變成事實?這些活著的人們宣讀了判決而他們卻可以在街上散步,打電話,上飯店,觀賞盛開的雪絨花,往綠色的浴缸裡放滿水,安詳地坐在馬桶上、不必擔心監視者的窺視,可是坐在對面長椅上的生命、像他們自己一樣的同類兄弟的命運已經決定了,他們對此沒有絲毫的不安,這個世界是多麼殘酷無情,上帝,救救我吧,給我力量用火柴挑出牙上的金填料吧,只有我知道如何做到這一點,然而這是不可忍耐蟻可怕!不;應當等待!鼓足勇氣並等待下去,那些淺頭髮、深藍眼晴的小夥子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這將給我帶來自由,我的臉上已經感到秋天的雨滴,胸中充滿了自由的氣息!等待!沒有什麼比等待更可怕,但也沒有什麼比它更美好,所以&ldo;等待&rdo;這個詞是&ldo;希望&rdo;的近親。他們當然不會處死病人!我可以病它一、二年,我就說,我的雙腿癱瘓,它們已經不能把我帶上斷頭臺?!這不可能!有思想的人是不會這麼做的!&ldo;他們無權這樣冷酷無情,他們無權、無權、無權……
他忽然在極近極近的地方看到了元首那淺綠色,有點突出的眼睛,並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但心中卻感到了久已忘卻的恐懼;只是在這監獄的牢房裡他才得以擺脫經常性的恐懼這種壓抑的感受,在法庭上,他覺得自己是個戰士,他不再害怕叫喊,他這個帝國元帥常常想,希姆萊會對他,對他的妻子幹些什麼?他因此才成為元首喜歡的人。我的上帝!難道世界的動因不是理性,而是恐懼?僅僅是無關緊要的、駭人的,保溫暖而潮濕的蛆一樣吞蝕人的恐懼嗎?
不,他對自己說,這不是恐懼?我從來不是膽小鬼!隨他們給我安什麼罪名好啦,只是不要說我怯懦……良心,我們都被良心和軟心腸給毀了,這就是造成目前結局的根源!是我們自己在希特勒和我們大家之間劃了界限,稱他為元首!我們對自己說,需要樹立個人形象,這有利於新秩序的建立。須知本來也可以樹立施特拉塞或者羅姆!但為什麼不樹我?反而從希待勒身上捏造出一個名為元首的神話?我們無法超越自己是一個德國人的界限,無條件地崇拜位於頂峰的人。而當我明白,我們快要完蛋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勇氣向這個不幸的、患痙攣症的人揭開真相。我怕我的話會扯碎希特勒的心,我可憐他,因為他體現了我們大家共同的開端、共同的青春和純法的思想。如果我不是這樣慈善心腸並有勇氣提醒他注意發生的事情,不怕觸及到他的疼處也許一切都會變成另外的樣子,
切,肯定是這樣!
……但並非如此,戈林疲憊而絕望地反駁著自己,因為想到慈善心腸,他總是以&ldo;害怕&rdo;,&ldo;擔心&rdo;這樣的詞為藉口,它們正是從恐懼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