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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璇聽著他侃侃而談,不再說話了。
後半程就是幾個年長的人在一起聊天,沈元樞靠在車門邊,似乎是打起盹來。
最後終於到了酒店,眾人紛紛下車。沈元樞作為晚輩,在車門邊上把人一一往外送。鄭大江最後一個下來,與沈元樞握了握手,然後也向安璇伸出了手。
安璇沒伸手,嘴角提起來:「不好意思鄭老師,我手上都是汗。」
鄭大江放下手,寬容道:「沒什麼的。」他往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演戲的?」
安璇靜靜道:「大學的時候。」
鄭大江點了點頭,沖安璇笑了笑,離開了。
安璇遠遠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門口,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搖晃了一下。冷不丁旁邊伸出了一隻手。沈元樞扶住他的胳膊,皺眉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安璇渾身發冷,沈元樞手心的溫度隔著厚厚的外套,仍然傳遞到了他的面板上。有一個瞬間,他幾乎是很卑微地,希望能得到身邊人一個擁抱。沈元樞不會拒絕他的,一定不會。他知道那個人的心思。
他實在太冷了。
沈元樞仍然不放心地看著他:「鄭大江有什麼不對麼?」
不對。當然不對。一個聲音在安璇心中吼叫: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每一句!
然而最終,安璇什麼都沒有說。他躲開了沈元樞的手,低聲道:「謝謝你,我回去了。」
沈元樞看著他:「你要是不想一個人,可以到我房間裡呆一會兒。」
安璇抬頭看他。沈元樞拍了拍他的背,掌心在他脊樑上似有若無地摩挲了幾下,聲音低沉而誘惑:「就坐坐,喝杯水,聊聊天。」
沒想到安璇猛地退開一步,偏開臉,捂住了嘴。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好一會兒,才聽沈元樞遲疑道:「你到底……」
安璇直起身,沙啞道:「沒事,謝謝你。我回去了。」
房間裡燈光昏暗,安璇開啟水龍頭,乾嘔了一陣子,卻什麼都沒吐出來。最後他用冷水洗了把臉,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人,有一張灰暗而破碎的臉。
他曾經以為自己好起來了。在養母溫柔的懷抱裡,在夏孟陽燦爛的笑容裡,在燕京碧藍澄澈的秋天裡。
那可能是假的。
像從前的很多很多次一樣,他此刻仍然覺得,自己永遠永遠,都不會好起來了。
第二十章
沒有通告的日子,安璇悄悄回了申江一趟——去看心理醫生。他很清楚其實也許去看精神科醫生更合適,但是他不想面對隨時被收治住院的風險,哪怕那種風險是極小的。
心理醫生資質良莠不齊,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地遇上一位好醫生。安璇原來的醫生,在他停藥之後不久出了國,與舊日的患者都斷了聯絡。對病人來說,可以信任的醫生或許是唯一的;可是對醫生來說,經手的病人太多,病人與病人並沒有什麼分別——都只是工作而已。
新的醫生是個表達欲旺盛的中年人,喜歡用「我覺得」「我認為」這樣的話。安璇在敘述第三次被打斷時,選擇了起身離開。其實他還什麼都沒有說,但醫生已經對他下了許多預判。
他不生氣,只是覺得有些低落。醫生有很多,這一位不行,他可以換下一位。但是安璇在醫院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默默離開。
其實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比起早年的痛苦,他現在的ptsd症狀已經溫和許多了。冷靜下來想想,復發的原因也很清楚。只要等著拍完戲,離開這個環境就好。
事實上,當他站在申江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時,那種不間斷的場景閃回就已經遙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