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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是個很溫柔的女聲。安璇很快意識到對面的人是做什麼的,那是個心理醫生。
他們輕聲聊著天,沈元樞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璇放下電話。房間裡燈光明亮,床鋪柔軟溫暖,他怔怔地坐在床上,好多天來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活著。然後他想到沈元樞,幾乎是下意識地衝出了房間。
沈元樞就在門外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安璇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沈元樞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和他接吻。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包括安璇這些年的過往,包括沈元樞先前談過的那兩場戀愛。最後沈元樞抱住他,啞聲道:「你問我是不是沒有想過長遠。我想過的……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那樣的好運……答應我,別丟下我……」
不論沈元樞要什麼,安璇都會給的。他點點頭:「我答應你。回去……回去我就去看醫生……」
沈元樞抱緊了他:「我陪你一起。」
第六十二章
經歷過一場歇斯底里之後,安璇彷彿又清醒了。想到那個晚上,他只覺得自己不可理喻,瘋狂得令人後怕。他不是第一面臨死亡邊緣,但是上一次已經離得太遠,他幾乎已經遺忘了那種恐懼和痛苦。
現在那些阻止他死去的東西重新被喚起了。死亡意味他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痛苦消失,幸福也會消失。那樣他就再也見不到沈元樞了,沈元樞也會徹底失去他。
清醒過後,對於分離的恐懼終於戰勝了瘋狂。餘下的就是深重的愧疚,因為沈元樞明顯被他嚇壞了。
那幾天沈元樞一直時時刻刻盯著安璇。安璇出去晾衣服,他也要警惕地跟出去。一旦發現人不在自己的視線中,就會變得十分驚慌。
但這種驚慌的次數並不多。因為安璇並不願意稍稍離遠他一步。
他們像兩個連體嬰兒一樣緊緊地貼在一起。沈元樞甚至在睡覺的時候把一根繩子的兩頭分別綁在了自己和安璇手上。
其實沒什麼用,想解很容易就能解開了。安璇也答應了他不再做傻事。但沈元樞彷彿就必須要做點兒什麼才能安心。
安璇並沒有提出異議。不論沈元樞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有異議。他是真的很愧疚。
原本的行程是打算在這邊過完元旦,一月中旬再離開。畢竟對沈元樞來說,回去就意味著要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因為安璇的狀況,他想要把機票改簽。可是一旦回了國內,兩個人就又要分開了。
他實在不放心。至少他們現在沒辦法分開。
於是和國內的醫生聯絡,幫安璇暫時找了一個這邊的精神科醫生。那是個五十多歲的女性,早年從國內到這邊的,所以語言上沒有障礙。
沈元樞和安璇分別接受了談話。兩個人各自佔據了醫生半個下午的時間。一開始不是太容易,對於敞開內心這件事,安璇有種本能的抗拒。在以往經歷過的治療中也是,他是那種最麻煩的病人,會對醫生做出天衣無縫的表演,以此逃避自己並不想直面的東西。但是這一次的醫生很耐心,也很溫柔。
她沒有對安璇下任何判斷。整個談話的過程像是剝洋蔥,最終得到答案的都是安璇自己。他仍然有很多擔憂和糾結的東西,但醫生只是寬慰地笑了笑,沒有給安璇任何答覆,也沒有開任何藥。
安璇從洗手間回來時,發現醫生又把沈元樞叫住了。
因為兩個病患的談話都已經結束了,這次只是離開前的交代,所以診室的門並沒有關嚴。周圍太靜了,安璇可以很容易聽到房間內的交談聲。醫生並沒有對沈元樞透露安璇的具體狀況,只是告訴他安璇的情況沒有預想的那樣嚴重。事實上,最嚴重的時刻已經在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