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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心修道的燭陰相比,雲羊的文化更稱得上是兼收並蓄,儒、釋、道,三家均有發展,因此爭鳴不斷,飽學之士們四處遊歷,宣講佛學、儒學和道經,各執一詞,各抒己見,端的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不過,在陽光之下,陰影也更加容易存活。
雲羊主城的西城,坐落著一家其貌不揚的當鋪。
初夏時節,蟬鳴還沒來得及大行其道,間或有一兩隻早蟬拖長聲音叫喚上一兩聲,久久得不到應和,也就沉寂了下來。
幾個長工排成一行,將數個麻布包用木轅車運至當鋪後院。打頭的年輕人大聲叫嚷著:&ldo;東西到啦!&rdo;
後院的小屋裡幽靈似的冒出了六七個扎白頭巾的人,其中一個臉上長痦子的顯然是這些白頭巾們的頭兒,他抱臂站在一旁,一個眼神遞出去,其他的白頭巾們就熟練地兩兩成對,分別捉住麻布包的頭尾,將麻布包拋到地上。
麻布包落在地上後,很明顯地蠕動了一下,活像是被困在繭裡即將分娩而出的蛾子。
打頭的年輕人一邊用手巾把兒抽著鞋幫子,發出響脆的啪啪聲,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推薦著自己的商品:&ldo;這批貨個個漂亮得很,好出手,也查不出來路。&rdo;
痦子男也不含糊,隨便挑了一個麻袋扒開檢視。
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孩兒從麻袋裡露了頭出來,果然生得不錯,唇紅齒白,但看他的模樣傻裡傻氣,活似一隻暈頭雞。
鑑定過貨品的品質,痦子男滿意地點頭:&ldo;分成好商量。&rdo;
運貨的年輕人乾脆地一彎腰:&ldo;謝了您了!&rdo;道過謝後,他貓下腰,把騰空了的板車調轉過頭,一群年輕人浩浩蕩蕩地開了出去,一雙雙健碩而曲線流暢的腿轟隆隆地拐過街拐角,很快沒了影子。
剛剛露出頭來的暈頭雞被重新塞回了麻袋,白頭巾們將一個個麻袋運入屋中。
外人看來,這只不過是一間平凡的當鋪,但是內行人一望便知,這還是一間私人牙行,專門做販賣奴隸的灰色生意。
進入後院,七拐八繞過幾條迴廊,就又是另一番洞天。不同於人們想像中的漆黑潮濕,這裡坐落著一片庭院,小橋流水,頗為雅緻,一隻添水竹筒在院門關合的瞬間剛好落下,叩在另一隻尖竹筒之上,濺起珠玉似的散碎銀滴。
庭院彰示著這家牙行與眾不同的高貴身份,從這裡賣出的奴隸大多不是用來做苦力的,而是專門出售給有錢有勢的人,供其賞玩的。
新來的五隻暈頭雞被齊刷刷從袋子裡剝出來,白頭巾們一人拎一隻,將他們帶進浴房,準備洗刷乾淨,方便出售。
人都帶走了,空留下一地凌亂的繩索和空麻袋,頗為扎眼,痦子男皺一皺眉,朝著一間小屋呼喝一聲:&ldo;季三昧!&rdo;
一個身著素衣的孩子聞聲迎光走出屋門,就像是從光裡走來了一道象牙白,烏壓壓一頭長髮隨意地披在他的肩上,模樣慵懶得很。
他只得七八歲的年紀,但竟有了俯仰之間皆絕色的風情。
痦子男卻對這樣的美色絲毫不感興趣:&ldo;把這些破爛都收拾了。&rdo;
季三昧順從地點頭,尖尖的唇珠看上去秀氣無比:&ldo;是。&rdo;
下達吩咐後,痦子男走入浴房,一一檢驗那些送來的成品。
赤條條的小孩子在熱騰騰的蒸氣中看上去分外可憐,細長似螳螂的雙腿直打抖,痦子男滿意地欣賞著他們的恐懼,咧開嘴笑得開懷。
白頭巾們正用刷子起勁地刷著貨物們幼嫩的面板,恨不得把他們的皮和骨頭一併挫斷,其中一個白頭巾一邊幹活,一邊越過小窗,看向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