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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色中，許多微妙的表情都被黑暗模糊化，季三昧只能從沈伐石臉上讀出一絲慌亂，不知是因為自己那句&ldo;疼我&rdo;而困擾，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兩人相對而立，沉默良久。

半晌後，沈伐石打破了沉默：&ldo;怎麼還用竹煙槍？&rdo;

季三昧言簡意賅：&ldo;習慣了。&rdo;

沈伐石又默然片刻，才從袖中摸出一件長條狀的東西，遞與季三昧：&ldo;今日見你回城，沒什麼好送給你的，就送你這個吧。&rdo;

那是一支金玉雕飾的煙槍，菸嘴是和田美玉所制，其耀武揚威的格調，和季三昧的氣質甚配。

沈伐石補充道：&ldo;其實還有一整套菸具，我沒能帶出來。明日我會送去府上。&rdo;

季三昧像是傻了呆了，痴痴地注視了這個禮物良久，才抬起頭來，唇角勾起叫人神魂顛倒的弧度，沒頭沒腦道：&ldo;……沈兄，明日咱們去喝花酒罷。&rdo;

……

身陷回憶中的季三昧神情柔和了不止一點半點，當他從迷夢中醒來，才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何時投上了一層蓊鬱的樹影。

他轉頭看去，發現竟是長安。

他的右臂化作了一片蒼鬱的梧桐樹枝，亭亭如蓋地罩在季三昧頭頂，也不知道他將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ldo;熱了。不要曬到。&rdo;

季三昧為他的好心稍稍一怔，隨即捧著飯碗，眉眼微彎地笑：&ldo;謝謝師兄。&rdo;

長安禮貌又溫文地對他一點頭，舉著樹蔭濃密的右臂，繼續為季三昧遮光。

把飯碗裡最後兩顆飯粒撿盡，季三昧站起身來，準備去屋裡找一找自己的煙，嚼兩片提提神，誰想他剛撐著身子預備起身，一柄金玉煙槍就遞到了他面前。

握煙槍的是長安的左手，他望著季三昧，目光熾熱道：&ldo;用這個吧？&rdo;

季三昧不意在這裡看到昔年舊物，表情僵硬了一瞬，才把手在襟擺處擦了擦，慎重地把金玉煙槍接來，目光悵惘地在上頭逡巡一番後，仰頭問道：&ldo;師兄，這是師父讓你送來的嗎？&rdo;

季三昧只是隨口一詐，長安就無比歡快地把事實娓娓道來：&ldo;沒錯，就是師父！他說你用這個或許會更順手些！&rdo;

……果然，沈伐石不愧是沈伐石，這麼快就已經起疑心了。

但一柄煙槍擺在季三昧面前的誘惑，不亞於擺在老饕面前的山珍海味，季三昧躊躇了半天，才重重嚥了口口水。

……懷疑歸懷疑，不至於吸個煙槍就被他認定是季三昧了吧。

……

在一側的書房內，沈伐石坐在桌後，遠遠望著院內的兩人。

王傳燈立在他面前，垂下眼眸，一臉無奈：&ldo;總督，我說的你有沒有聽進去？&rdo;

沈伐石抬頭，表示自己有在聽：&ldo;妖鬼狐怪近來為何如此之多？&rdo;

王傳燈聳肩：&ldo;不知道。也許是天道壞了吧。&rdo;

這樣的不敬之語，王傳燈說得那叫一個順嘴，沈伐石又向來放任王傳燈，任他胡說八道也不會多管一句。

他伸手接過此次清剿白帝山魅鬼老巢的戰果報告，翻了兩頁後，眉頭輕輕一挑：&ldo;一百零一顆骷髏？&rdo;

王傳燈頷首。

在掃蕩白帝山時，王傳燈在魅的巢穴深處發現了一個血坑，血坑裡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