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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開摺扇,遮擋過於刺眼的陽光:“這個,應該遞邀函給殿下過目吧?”
即墨君的臉紅了,低下頭道:“監國對編修格外倚重,如果編修能幫忙提一下的話……”
我爽快地點頭:“好說。秦某也是太學出身,殿下收到邀函的時候,如果秦某恰好在側,自然不會辜負即墨公子與諸位師長的期望。”
即墨君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來。
“……只是殿下國務繁忙,不見得能如約出席。”我補上不確定因素。
“這在下明白。”
明白就好,我賭一季度的薪水,東宮絕對不會去,他最討厭跟一群老頭聊天了。
看看時候不早,也不清楚東宮會什麼時候回來,我別過即墨君,轉身沿路向皇城西門去。
過了幾分鐘,一回頭,見即墨君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我停下腳步讓這孩子先走,誰知他也停下。
“……即墨公子還有什麼事?”
即墨君的臉上有些泛紅,他低下頭,雙手遞過來厚厚一疊稿紙:“這是在下前月旁聽辯學所成——對於秦編修的用典以及觀點,略有不解,反覆思索後似乎有所得,於是以紙筆記錄下來,希望秦編修閒暇之餘能指點一二……”
“嗯?”
他說話真夠咬文嚼字,難道不知道書面語跟口語可以有差別嘛?
我腹誹著,接過他的稿子,粗粗翻閱,竟然真是我跟太學那幫老頑固辯學時候的發言輯錄。大段大段的註釋和辨析夾雜其中,我來不及細看,倒是對他的一手好字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
“初五的射禮之會,學生將上場比試,在此也私心地希望,編修能夠出席一觀!”即墨君紅著臉一鼓作氣說完,如釋重負地行鞠禮,轉身大步離去。
把我晾那裡了。
我有些不自在地咳嗽兩聲,讓周圍宮人好奇的視線全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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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回的不是江近海在京城的宅子。
以前我也說過,那裡地段繁華龍蛇混雜,何況,時常會有江近海的部下翻牆入內,或集結,或避事。我怎麼可能在那裡住得安穩。
一年前我領到分給新任京官的住宅,那是個位於官宅區的小四合院,只住我一人,空蕩蕩的。這個時代沒鐘點工,不購買或者僱傭奴僕的話,估計沒幾個月宅子就要變得跟鬼屋一樣亂,再說了,獨身住不安全,我一假公子也很難與人合住。
於是我把官宅租出去做長州會館,抱著包袱投奔了曹寰,住他家的小別院。或許是住在王府時養成的習慣,總覺得這樣一個大宅邸中的小院更加舒適。曹寰沒啥意見,他把我當學生看,便是傾囊相授,更別提借住這種小事。
透過他,我認識了不少言官,包括都察院和六科的官員,這些人官職往往不大,但特別有文人的心性,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重,把國家看得比個人重。他們中,有些人是很憤青的,另外一部分則見風使舵。
曹寰威望頗高,說是他在領導這群監官言官,卻又不盡然。
把香詞社丟給別人執掌以後,曹寰其實低調得可怕了,不是張緹那種偽低調,而是真正地謙遜寡言,只在授課講學的時候,朗然展現他狀元出身的口才和思維力。
他也快四十了吧,不知為何一直沒續絃。
每次我看到他靜坐在茶樓裡的身影,心中總一陣莫名地難受:以他的相貌和功名,不該過得這麼孤獨。
人這一輩子,所求的不外乎兩個字,滿足。
有些人具備讓自己過得開心的天賦,另一些人則無。
我想也許曹寰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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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時候,正巧看到言官們從曹府出來,面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