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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茉冷笑:「說到底不還是要錢嗎。」
方老闆放下勺子,耐性跟方茉解釋陳家的具體情況。比如陳大山家親人都沒了,他們一家四口,只有一個健全人,打工被人欺負被人騙,一盤大白菜吃一天,小弟弟對世界一片茫然,陳兮努力掙扎卻樂觀開朗。
方家十二月初就已經開啟地暖,熱烘烘的屋子裡,飯菜也涼得慢,方老闆敘述帶著自己的情緒,沒人插嘴打斷他,大家連筷子都漸漸不動了。
等方岳準備再去添飯時,一抬眸,就感受到一股悲慘世界般的氣氛在餐桌蔓延。
方老闆滿臉傷懷,方奶奶連臉上的褶子都寫著悲痛,方媽捂著嘴眼眶微紅。
方岳再看向方茉,很好,一直跳腳的方茉此刻淚眼盈盈。
方岳也不去添飯了,他深嘆口氣,放下筷子,打破這一詭秘的氣氛。
「爸,你們幾年沒有聯絡,他們是透過什麼方式讓你知道他們的境況?」方岳丟擲第一個問題。
「哦,對了。」方老闆一直忘提這事,「陳兮媽媽之前生病住院,她爸不是向人借了些錢嗎。」
陳爸認識一位同樣有聽力障礙的朋友,那位朋友寫了借條讓他簽,陳爸只會寫自己名字,又輕易信人,在借條上歪歪扭扭簽字按下手印,等討債人上門後才知道借條上的數額翻了幾番。
這筆錢肯定還不上,陳兮就帶著陳爸跑去了派出所,可是這種事很難處理。那天派出所里正好有位律師過來辦案子,陳兮耳尖聽到對方身份,就小大人似的向律師請教應該怎麼做。
律師稀奇這孩子的伶俐,就幫了她一把,後來閒聊間就跟方老闆說起這事。
老家新洛鎮才豆大點的地方,姓名、年齡,還有聾這個特徵,方老闆一聽就把人對上了號。
「就是你舅舅跟我提起,我才知道這回事的,所以我昨天才特意趕去了一趟。」方老闆道。
方岳舅舅是律師,普本畢業,接的案子都是雞毛蒜皮的小案,他沒有什麼大能力,但不談論物質,方岳舅舅是方家所有親戚中最有本事的一個人。
方岳又問:「他們實際欠人多少錢?」
方老闆回答:「八千。」
「八千?」方茉含著淚,聲音哽咽,「怎麼才欠人八千就好像活不下去一樣?」
方茉還有著「何不食肉糜」的單純無知,幾個大人卻是受過窮的,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一百塊也能逼死人。
方岳沒讓方茉把話題扯遠,他又問:「爸,這筆錢你是不是已經幫他們還了?」
「是啊。」
「所以他們現在債務已經清空。」
「是啊。」
「他們的生活是不是應該跟之前沒什麼區別,還是一樣困難?」
「是啊。」
「他們之前那麼難也活了下來。」
「是啊。」
「為什麼以後同樣困難,他們卻認為沒法活下去?」
「是……」方老闆一噎。
方岳總結陳詞:「爸,家裡拆遷之後,你們身邊總能冒出些慘狀百出的人。你們善良是好事,但善良需要底線。」
方老闆終於回過神,他解釋道:「不是,我該講得再清楚一點。他們前幾年在咱們家廠裡做事是攢下點積蓄的,後來咱們工廠倒閉,他們家這情況根本找不到穩定的工作,這幾年就靠著打零工賺的和以前的積蓄省吃儉用才熬下來的,現在積蓄早沒了,工作又找不到,家裡還少了一個勞力。你老爸我又不是傻子,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方岳於是又問他:「那你記不記得有一年你買回一籃橘子的事?」
「呃……」這事方老闆還真記得。
那年方岳十一二歲,方老闆和他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