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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們喝酒。&rdo;他邊喘氣邊道，&ldo;不用管我。&rdo;

趙芳嘆了口氣道：&ldo;爸，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讓我們喝酒。&rdo;

&ldo;我就喜歡看你們熱熱鬧鬧的，別管我‐‐&rdo;

老人話說一半，被風嗆得咳嗽起來，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趙芳勸他回床上躺著，但老人固執異常，邊咳邊搖頭。

趙芳趕緊給他端了杯熱水，老人伸長脖子，像烏龜那樣緩緩地喝了一口。

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悠長而緩慢道：&ldo;拍張全家福吧。&rdo;

秦斐把手機架在桌子上，調好了位置，設定了定時拍照。

閃光燈閃過，天台上的一家人，那一刻的海風和月光，都被暫時收藏進了小小的手機螢幕裡。

秦斐拿著手機給老人看，老人撐起身子，湊近了些，卻又彷彿看不清楚似的，又讓秦斐把手機拉遠。

來來回回，他忽然皺起了眉，用乾枯的手指重重一戳秦斐的手機屏，跟鬧脾氣似的道：&ldo;秦羿呢?秦羿今年怎麼沒回來?&rdo;

趙芳一愣，鼻頭微微發酸，忍不住抬手掩面。

老人記性依然時好時壞。

他像個自由的時間旅人，穿梭在過去的各個時間點裡，在腦海里和回憶中的人碰面。

趙芳不忍再說一遍事實，只輕輕道：&ldo;他出差了。&rdo;

她哄了好幾句，終於說動老人，推著他回房間休息了。

今年的中秋過得格外寂寥，大家也都沒什麼說話的心情，悶著頭吃月餅的吃月餅，接電話的接電話，玩手機的玩手機。

秦斐下樓前被他舅舅趙汶強喊住，問他在新學校怎麼樣了，秦斐說還行。

秦斐小時候在趙汶強家住過一陣子，和他們關係還比較親密。

趙汶強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隻長方形的小盒子遞給秦斐，笑笑道：&ldo;舅舅也不知道買什麼給你，就選了支鋼筆，祝你在新學校成績更上一層樓。&rdo;

他頓了一下，摸了摸後腦勺的發岔，有些不好意思道：&ldo;對了，我看現在學生好像不用鋼筆了，買完才想起來。&rdo;

秦斐道了個謝：&ldo;我會好好用的。&rdo;

&ldo;跟舅舅客氣啥。&rdo;趙汶強拍拍他肩膀，&ldo;放寒假了記得回成都玩，舅舅駕車帶你去川西，那兒風景可漂亮了，帶你天天吃火鍋去。&rdo;

秦斐笑了笑，感覺心底的沉悶被風吹散了些。

&ldo;在新家過得怎麼樣?&rdo;趙汶強給他抓了把瓜子，&ldo;我聽你媽說男方家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還好相處嗎?&rdo;

秦斐輕輕「嗯」了一聲。

第二天清晨，秦斐被一陣零亂的腳步聲吵醒，伴隨著腳步聲，還有雜七雜八的喊叫，鬧哄哄的。

原來是老人去世了。早晨趙芳想扶老人起來吃點東西，發現怎麼也叫不醒，再一探鼻息，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弔唁的時候家裡來了許多他從來沒見過的親戚，趙芳和趙汶強強忍著悲傷，招待著客人。

倒水，說話，懷念，表示節哀。

反反覆覆地迴圈著這個流程。

傍晚時，人漸漸散去，海邊重歸了平靜，只剩下砂礫路上遍佈的車轍。

趙芳抓著手機，看了很久的通訊記錄，終於播出去了一個號碼。

&ldo;爸走了，你回來見一面吧，他應該是想見你的。&rdo;

去殯儀館的時候，海邊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