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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ldo;麵條？呸！麵條，姑娘，你是哪路神仙光降，這時候還想吃麵條？你去外面看看，樹上的樹皮恨不得都叫人撥下來吃光了，你倒還要吃麵條？這都是合作化鬧的，還他孃的要修水庫！麥子長在地裡，還沒抽穗呢！&rdo;

&ldo;那你說，&rdo;姚佩佩被他搶白了幾句，也有點急了，&ldo;那你們這兒有什麼呢？&rdo;

&ldo;什麼也沒有。&rdo;老人說著就咳嗽起來，咳嗽半天，就憋出一口濃痰來，只聽得啪的一聲，那口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姚佩佩的腳邊，害得姚秘書跳起腳來躲閃。

&ldo;那你們平常都吃些什麼？&rdo;司機小王這會兒也來了，他扶著門框問道。

第一章 縣長的婚事（3）

&ldo;屌！&rdo;老頭拍了拍自己的褲襠，吼道。

一句話把白庭禹和小王都逗得笑了起來。姚佩佩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裝聽不見，轉過身去，看牆上的那幅年畫去了。

&ldo;老郭，&rdo;譚功達皺起眉頭，冷冷地說，&ldo;你也覺得這水庫不該修麼？&rdo;

聽到有人叫他老郭，這老頭嚇了一跳。他轉過身朝譚功達看了一眼，臉色立即就發了灰，怔了半晌，滿臉堆下笑來，大嘴一咧，連聲道：&ldo;該修，該修，誰他孃的說不該修？這大壩一修，家家戶戶通了電燈，那該多好！我活了這把年紀，什麼事沒見過？可就是沒見過電燈。大壩好！譚縣長好！我怎麼就沒認出你來呢？合作化好！譚縣長，原來是你們！你們幾位先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rdo;老頭說完，就挪板凳、擦桌子，招呼這幾個人坐下，一掀門簾，立即消失不見了。

時候不大，老郭從藍布簾子後面倒退著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還有一碟紅糖，外加一碟小菜。

&ldo;你們四個人，可我只有三個饅頭。&rdo;老郭嘿嘿地笑著，&ldo;不瞞你們說，這饅頭還是上個月我做七十大壽時剩下的，一直沒捨得吃，你們將就著分了吧。&rdo;

譚功達拉過老郭一塊坐下，邊吃邊聊。他問了問水庫上的事，又問他一個人照看烈士陵園是不是忙得過來。老郭眨巴著他的小眼睛，字斟句酌地做了回答。兩人正說著，只見姚佩佩指著那碟小菜道：&ldo;老伯，這是什麼菜？怎麼這麼香？&rdo;

老郭笑道：&ldo;姑娘 ，你這是笑話我窮呀！這哪是什麼菜，這是我醃的柳芽。&rdo;說完仍是嘿嘿地笑。

過了半晌，老郭突然想起一件什麼事情來，在譚功達的手背上拍了拍，鄭重其事地問道：&ldo;譚縣長，毛主席他老人家，近來身體可好？&rdo;

一句話，問得四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姚秘書緊抿著雙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偏偏司機小王煞有介事地接話道：&ldo;怎麼不好？每天早上都去園子裡打

太極拳，吃飯香，睡覺甜，好著呢！&rdo;他這一說，害得姚佩佩再也忍不住了，&ldo;噗&rdo;的一聲，將嘴裡的柳芽噴得滿桌都是。一向不苟言笑的譚功達都跟著笑了起來。佩佩很少看見他笑。

吃完了飯，白庭禹從口袋裡摸出兩元錢，遞給老人：&ldo;這就算是飯錢吧，你可不要嫌少啊。&rdo;老頭嘴裡嚷嚷著，死活不要，可一隻手就是捏著那錢不放，最後趁人不備趕緊塞到了褲子口袋裡。

一行人告辭而去。譚功達因聽見門口那瞎子的戲文中唱到了母親的名字，出門時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側耳細聽，心中頗有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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