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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月哼一聲,一點兒不怕他。
陸續又有別的人過來打招呼,有他們那個圈子的,也有一些電視上熟悉的面孔,約莫是來找機會的。看到鍾黎,有些人也會露出驚詫神色,瞅瞅她,又看一眼她身旁的陸宴沉和顧西月,露出心照不宣的瞭然神色。
和容凌在一起時,鍾黎被他帶著出入各種場合,這樣的目光也沒少見。
一開始,她對此類目光還會感到窘迫羞愧,後來漸漸的也開始習以為常,甚至能微笑回應。
有些事兒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是不可逆轉的。
不然,為什麼總是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離開他三個月,她已像被剝去筋骨。
有時候看鏡子裡的人,甚至會覺得非常陌生。
明明臉還是那張臉,卻像是隻剩一個軀殼,無來由心生一種怖懼感。
「坐一會兒吧,難得來一趟。」顧西月拉著她到沙發裡坐下,又讓人上了點心,非要她說這幾個月她離開北京去哪兒了。
她這樣的出身,自小被千嬌百寵,對人總是真切而不設防。
而在這個圈子裡,她也算僅有幾個不對她帶有有色眼鏡的人之一。
鍾黎性格溫軟,尤其不擅拒絕別人好意,只好笑著說:「還能去哪兒?拍戲唄。」
「到處走嗎?」
「嗯,手裡頭這部劇要到很多地方去取景。」
「好酷啊,我媽都不讓我出門——」
鍾黎笑笑,心裡卻有一種別樣的酸澀。
有人疼有人在意的女孩,才被管天管地不讓上這上那。
陸宴沉看出來,搡一下她胳膊。
顧西月沒會意過來,還抬頭瞪了他一眼。
「時間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去了,明早還有戲。」鍾黎起身告辭。
「我送你。」陸宴沉撈了自己的外套,不容置疑地起身。
到了外面空氣還舒緩些,猶如出了悶窒的桑拿房,胸腔裡的氣流頓時順暢起來。
長長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腳踩在地毯上,陷入一片綿軟中。
一路的無聲無息。
鍾黎本想在會所門口跟他道別,回頭,卻見他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由尷尬起來。
說起來,他們也算不上熟悉。
寥寥幾次,都是容凌做東。
她本就不善言辭,更不是八面玲瓏之人,加上對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天生的敬畏,此刻便有些侷促。
但他與那個圈子裡那些紈絝,多少還是不一樣的。
她和容凌吵架的時候,旁人都在看熱鬧,或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來討好容家少爺,唯有他會平聲靜氣地勸幾句,鍾黎對他的印象不壞。
「是他有話要你帶給我嗎?」後來她還是開口。
陸宴沉說:「我這人怕麻煩,從不做傳話人,一會兒他到了你自己跟他說。」
鍾黎一時啞然。
北京的夜晚很冷,何況已經入冬,冷風颳過,她捏了捏手。
陸宴沉看她一眼,目光不由多駐留了會兒。
雖然見過她很多次,每次看到這張臉還是有種莫名心悸的躁動感。無關風月,純屬視覺上的衝擊。
與四年前相比,她長開了不少,雖然仍是那樣一張明麗嬌柔的鵝蛋臉,略褪去了幾分青澀,明眸動人,顧盼生輝,鼻尖一顆小痣平生幾分嬌憨與嫵媚。身段卻與臉蛋截然不同,肩若削成,盤順條亮,一截纖腰不盈一握。
這樣的絕代佳人,無與倫比的美麗,讓人過目難忘。
陸宴沉忽然就有些理解容凌。
鍾黎實在不適應跟人這樣乾站著:「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