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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春分,晝長夜短,晚霞湧了上來,暈紅染了又染,快要被夜晚墨色沖淡,時暮瓷看了眼手機,八點一刻,天快黑了,頭頂的路燈亮了起來,司木卻還沒來。
沒有回她電話。
也沒有回資訊。
時暮瓷站在路燈下,摸出包裡的煙,還剩最後一根,暮瓷點燃了這最後一根煙,深吸一口,捏著空煙盒撣菸灰,不由自主開始回憶她和司木相識五年間的點點滴滴。
梁惟也開車出來,遠遠地,就看見那個女人站在路燈下抽菸,昏黃的燈光加持,她周身氣質有些混沌、疏離,像是一件被罩在玻璃櫃裡藏品,忽然有種讓他琢不透的神秘,梁惟也饒有興趣地坐在車裡,肘臂輕抵在方向盤,修長的食指拂了拂他的眉尾,他欣賞私藏的眼光一向獨到。車裡沒有開燈,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山間有風,溫差很大,時暮瓷中午出門隨手拎了件leaire的風衣,裡面是她自己扎染剪裁的一條水墨長裙,枝影疏動,過堂山風,髮絲被吹到凌亂,暮瓷微微揚起下巴,左手兩個指頭捏著空煙盒,餘下三指配合掌力,往緊攏了攏風衣領口,右手夾著煙支遞到唇邊,深吸口煙,鬆弛吐出,再平常不過的動作,落進了梁惟也眼裡,無端生出幾分明明晃晃的誘惑,搖搖曳曳的愛欲。
梁惟也喉結一動,將車開過去。
沒有鳴笛,梁惟也搖下車窗,伸出一隻手,敲了敲車身,「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回憶被打斷,時暮瓷抬頭,看清眼前的豪車,還有車裡的人,對他們這種人可以直接開車上山這件事,絲毫不覺得意外,暮瓷微笑,清而緩道:「不用了,謝謝您,我在等我男朋友。」
「對了,剛才的事,謝謝您。」
時暮瓷指了指身後的香山別院。
她對他微笑時,除了嘴角有一抹弧度,再沒有任何表情。
梁惟也搭在車窗外的食指,微不可察的一頓,他的手很白,本就骨節分明,在車窗垂搭久了,血脈不暢,手背上的青筋暴凸、血管虯曲,是醫學生見了都要兩眼放光的程度,一定很好練扎針。
「沒事兒。」
對裡面那件事兒,梁惟也根本沒放在心上,梁惟也指了指她手上的煙,問:「能不能借我支煙?」
「不好意思,這是最後一根。」
時暮瓷說完,也覺得事情好像過於湊巧,湊巧到會讓對方覺得是藉口,畢竟人家剛才也算幫過她,暮瓷有些不自然,往前示了示撣落菸灰的空煙盒,以此佐證,「真的是最後一根。」
梁惟也鼻息間似有輕「嗯」一聲。
坐在車裡的梁惟也往後一靠,路燈照進車裡,昏黃的光影下,梁惟也露出半邊臉,嘴角噙著半分笑意,沖她勾了勾手。
時暮瓷沒理解,卻下意識往車窗一步聽去。
梁惟也一歪腦袋,探出半肩,隔著衣服,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就著她拿煙的手,咬住她手裡快要燃盡的半根煙,兩秒鐘而已,他就鬆開了她的手腕,叼著被她含軟的、濕濡濡的、冰涼涼的菸嘴,梁惟也貪婪地猛吸了兩口,猩紅的菸絲在他的吮吸間燃燃滅滅,等暮瓷反應過來,梁惟也已經把最後半截煙吸完了,拿下菸蒂扔進了她左手的空煙盒裡。
梁惟也咀磨著口腔中的菸絲,望著她的臉,贊了句:「煙不錯。」
時暮瓷皺眉。
「不好意思,菸癮上來了。」不等佳人嗔怒,梁惟也主動致歉,說完,又只露出半張臉,「謝謝這位小姐的煙,也作為致歉,我送你下山。」最後一句,是陳述語。
暮瓷直接拒絕:「謝謝,不用。」
被她一再拒絕,梁惟也點點頭。
「那好,再見,注意安全。」
梁惟也說完,升起車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