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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媽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陳起年又開始有些激動難忍,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又開始輕顫起來。
喬細雨敏銳察覺到,連忙把自己的手環到他肩頭上,輕輕拍著他的背,這才讓他再度慢慢控制住了情緒。
陳起年痛苦地雙手抱頭,埋下身體,聲音麻木地說道:「回來的時候,俞總因為要談生意,自己坐在前面一輛車,我跟我媽,還有俞家寧,我們三個坐在後面的那一輛車上,我媽坐在前面,我和俞家寧坐在後面……當時車已經上環城高速了,我剛打算給你打電話,可是沒想到那個醉酒駕駛的畜生撞上了大貨車,大貨車司機為了避開那個畜生,用力猛打方向盤,我們的車避之不及,直接攔腰被貨車撞了出去,當時……當時貨車的車頭正好對著我和我媽,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媽……我媽竟然……」
陳起年的聲音痛苦地哽咽,一句完整話已經說不清。
喬細雨坐在他身旁,死死地攥緊了他的手,眼眶也開始酸楚起來。
「沒事,沒事啊。」喬細雨也有些哽咽,「我們慢慢說,慢慢說,不著急。」
陳起年緊緊攥著喬細雨的手,好像這樣方能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陳起年顫抖著聲音,慢慢繼續說:「……我媽竟然不顧自己,飛身過來,直接撲在我身上,把我抱得死死的……」
「車衝過來攔腰撞上的時候,衝擊我媽一個人全受了,而我……而我……而我竟然……我竟然什麼事都沒有……」
陳起年死死地抱著頭,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
喬細雨坐在他身邊,聽著這些話,也已經滿面淚水。
陳起年握著喬細雨的手,幾近崩潰:「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護著我,為什麼不乾脆讓我自己受著?喬喬,如果她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明明過去我給了她那麼多氣受,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到現在了,她還要這麼護著我!?」
喬細雨抱緊了陳起年的身體,任憑他發洩自己的情緒,死死地抱著他,絲毫不肯鬆手。
沈靜晚從前的笑容浮現眼前。
喬細雨抱著陳起年安撫著他,同時怔忡地抬起雙眸看向那盞鮮紅的搶救燈。
就算她平日安慰起人來巧舌如簧,可是這一刻,她也找不出任何的詞語來安撫住陳起年洶湧的情緒。
過去,沈靜晚跟陳起年這對母子之間橫斷著陳起年生父的死,這是陳起年一輩子不能忘記的仇恨。
可是喬細雨也知道,陳起年縱算怨過沈靜晚,但從未希望過她真的有事。
如果今天沈靜晚真的搶救不回來了,如果她真的也走了,那麼這天地之間,陳起年就真的沒有了雙親,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雙親是雙親,愛人是愛人,這兩者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不能等價代替的。
真到了這一步,真到了生老病死之前,人才會知道,人世間除了生死,還有什麼事是大事?
一切的怨念,一切的恨,一切的不甘心,到了生死麵前,也不過化整為零,隨風飄遠,萬念成空。
在等到沈靜晚的訊息之前,喬細雨能做的,也只有這樣安靜地陪在陳起年的身邊,握緊他的手,陪他等待著一切可能出現的訊息。
好的、壞的,他們都要一起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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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外是一個戰場,搶救室內也是一個戰場。
沈靜晚和俞文慶都受到重傷,分別躺在兩間不同的搶救室內。
沈靜晚的搶救室門前,喬細雨同陳起年互相依偎著,沉默等待最後的結果。
俞文慶的搶救室門外,俞家寧則是孤身一人,吊著剛打上石膏纏好紗布的斷手臂,身影煢煢地等著父親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