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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一開始謝長晏還沒領悟到他的用意，覺得他又是讓她拼馬車又是讓她答問題，是在苛責於她的話，現在她已明白‐‐把她不感興趣的東西變成她感興趣的，然後，在她感興趣的事情上令她獲得成就感‐‐這就是風小雅的教學方式。

謝長晏的目光掠過馬車，落到風小雅身上。他正在親自動手烹茶。壺中泉水待沸，他將茶餅放到罐中打碎，再放到火上抖烤，動作著實賞心悅目。

待茶葉烤得香噴噴時，風小雅取過石磨，謝長晏很自然地上前幫忙。如是一人用刷子往磨內掃茶葉，一人轉動磨盤，將茶葉磨成粉末。

謝長晏想到他昨日問的問題，便道：&ldo;師兄，昨日你說因為缺水物價飛漲，那麼，可有解決之法?&rdo;

&ldo;有。運河。&rdo;

謝長晏&ldo;啊&rdo;了一聲，想起自己那番&ldo;陛下居然為了迎娶我而開運河&rdo;的說法，臉紅了紅。

&ldo;此外，還有植樹。&rdo;風小雅說到這兒，想起一事，&ldo;從西北開元門出去有一片萬毓林，可供騎馬，明日我命人帶你過去。&rdo;

謝長晏的眼睛亮了起來。

&ldo;聽聞你擅騎射之術，那麼，就不要荒廢。&rdo;

&ldo;是!&rdo;謝長晏開心得不得了，見水沸開了，忙殷勤地拎壺為風小雅倒茶，&ldo;師兄請用茶。&rdo;

風小雅拿起杯子輕呷了一口，抬眉看了她一眼：&ldo;好喝多了。&rdo;

兩人相視一笑。

水榭的窗戶大開著，夏天清涼的風從湖面上吹進來，一室芬芳。

鄭氏遠遠走來，本要進去找女兒，卻從窗外看見了這一幕，連忙駐足。她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緊，半晌後，一言不發地掉頭離開了。

風小雅喝了一杯茶後便要告辭。謝長晏有些不捨：&ldo;師兄明日何時來?&rdo;

&ldo;明日我不來。自有人帶你去騎馬。&rdo;見她有些失望，他便又道，&ldo;我很忙，不一定每天都能來，這書房中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看、玩、拆。然後，準備好三個問題，待下次見我時問。&rdo;

謝長晏眨了眨眼睛：&ldo;我問的問題若師兄答不上來呢?&rdo;

她心想此人一看就是高傲之人，肯定會答&ldo;這世上怎會有我答不上來的問題&rdo;。誰知風小雅想了想，卻回答：&ldo;那我們便一起找答案。&rdo;

謝長晏不由得一愣。

&ldo;所謂學問學問，本就是學習如何問問題。&rdo;風小雅轉身離去。

謝長晏若有所思。

窗外綠樹蔭濃，夏日正長。有稚蟲沿著水草爬出水面，急不可耐地想要蛻皮羽化。有蟬兒激昂高歌，等待生命中的另一半。

第12章 凡音之起(1)

出得開元城門，就是萬毓林。

一開始的樹木稀稀落落，多為新栽幼樹，越往裡面樹木越多，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此番出行，除了鄭氏和兩名婢女外，還有風小雅派來的一個僕人，是抬滑竿的其中一人，名叫&ldo;孟不離&rdo;，據說另一個叫&ldo;焦不棄&rdo;。

這位孟不離三十出頭年紀，身形高瘦，沉默寡言，一路只顧趕車，基本不說話。

林口立著一碑，謝長晏看到碑上所寫的除了&ldo;萬毓&rdo;之名外，還有一行小字：&ldo;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千年之計，人乎木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