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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擴大的煤礦靠一些從農村遷來的工人運轉,他們如潮水般湧入紐卡斯爾。擠在礦井經營者們為他們臨時搭建的小屋裡。附近的當地人並不歡迎他們。在十七世紀早期法院的一宗案件記錄中,一位居民指責礦工都是“下流人,是各郡縣的渣滓、糟粕,像藤蔓一樣從各郡縣蔓延開來”,還說有些礦工是賊,有些是“可惡的詛咒者”……。一面是小地主階級,資格較老生活穩定,一面是來自各郡縣的勞工階級,貧困而動盪,擠在臨時棚屋裡,在這二者之間已經很自然地滋生出一種對抗的情緒。 。。
意識形態的煤(6)
礦工及其家人越來越受到社會的排斥,通常被視為異類,這是前所未有的。一位歷史學家認為,“煤成為階級與階級之間的一條鴻溝。中世紀的農民和工匠,無論多麼貧困,多麼令人討厭,也從未像十七世紀大多數礦區的煤礦工那樣遭到鄰居們的疏遠。”久而久之,這些被孤立的礦工形成了與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的口音和習慣。當這些被社會放逐的人們因無法得到某種日益重要的日用品而生存受到威脅時,他們就會像戰爭時期的戰士那樣,萌發出團結的強烈願望。最終他們會逐漸認識到,如果把力量凝聚起來進行反抗,他們就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也正是這種認識,激發了後來一些聲勢浩大的英國和美國的勞工運動,給社會帶來了強烈的震動。
從某種角度來說,十七世紀的英國煤礦工人是幸運的。至少他們沒有生活在蘇格蘭,整個礦工一族的命運都被煤礦牽制著,他們其實已淪為一種工業時代的農奴。有時,礦工不得不在礦主的協議上簽字,受其奴役,而換來的只是一點點薪水或者一雙鞋。礦主也會給礦工新新增的孩子舉行洗禮,藉以勸誘礦工讓孩子長大後也為礦井工作。而孩子一旦進入礦井,他的一生就要葬送在這裡了。
通常情況下,在蘇格蘭,採礦是一種家庭勞動:男人們在井下采礦,女人和孩子們把煤拖到地面上。就像很久以前的農業封地時代一樣,這些家庭被視為一種礦井的附屬財產,如果礦井被轉讓,他們也隨之被賣掉。他們如果逃跑,就會被戴上“專為礦工、女巫和聲名狼藉的犯罪分子準備的鐐銬。”
話又說回來,暴力和威壓並不是蘇格蘭礦主給予手下礦工的全部待遇。顯然,一些礦工掙的工資其實比當時其他普通礦工要多,這表明,這些礦工除遭遇屈辱之外,還保留了一定的討價還價的權利。如果肉體摧殘的威脅和金錢的誘惑是防止礦工逃跑的兩大手段,那麼我們就大概知道了礦工們在地面之下的處境。
很難想象,還有什麼工作環境比十七世紀的煤礦更惡劣、更危險。黑暗、潮溼、狹窄、陰冷,礦井隨時可能在你頭頂坍塌,空氣令人窒息,極易中毒,也許它在你臉上爆炸,也可能會有水突然衝進來,把你淹沒,使你永遠被困在井底,挖煤是幾項最危險的工作之一。古代哲學家認為自然界的構成要素是土、空氣、火和水,而在這四個方面,礦工們都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採礦也許是那個危險的時代裡最危險的工作,生動而毫不誇張地證明一個社會為了獲取燃料而付出的代價。幾個世紀前曾有一個道德學家總結說,人類要在如此可怕的環境中工作,正是上帝對人類原罪的一種懲罰。〔《煤的歷史》巴巴拉?弗里茲(美)〕
按照十七世紀一些相關著作中的說法,煤礦工人們面臨的三種毒氣是最危險的。第一種二氧化碳。那些一不小心進入到這種氣體較濃的區域的人,大多數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偶爾有暫時沒有毒死被拖到一旁的人,同伴們會在泥土中挖一個坑,將救治者臉朝下,嘴巴伸進坑裡,然後再翻過來,將上等的啤酒灌滿他的胃。這種做法也許存在著兩個道理,一方面寄希望於啤酒中的壓縮氣體嗝出來時,順帶啟用瀕死者的呼吸;另一方面也可以算成是人生中最後一次豪飲,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