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第1/2 頁)
他已很長時間沒有下過水,加之那段義肢在水裡不同尋常的浮力讓他難以把控平衡,常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丟棄它。
「燕子——」
他又喊一聲,仍然徒勞,快艇剛離開的海面仍是一片動盪,看不到人的掙扎。另一邊追捕封澤的警笛聲彷彿另一場演戲。
常鳴深深憋了一口氣,又扎入水裡。
水底似乎明亮了一些,常鳴依稀可辨方向,拖著笨拙的腿往快艇離開的相反游去。
混亂間一隻手似乎撥開了什麼東西,被擋了回來,常鳴以為是蔡堂燕的胳膊之類,再摸過去發現那是一根繩子,大概是船錨的繩子,只好放開繼續摸索。
一柱模糊的光線打過來,常鳴胳膊很快被人挾持住,拖著他往上提,一個蛙人把他拽出水面,連拖帶夾弄上岸。岸上人聲嘈雜,負責人扯開嗓子下達命令,混亂中也有針對他的,喊他在岸上待著,讓蛙人下去打撈。
常鳴剛嗆了幾口髒水,看著暗得渾濁的海面喘大氣。
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他的祈禱又冒出來,開始懷疑是不是他不夠虔誠,或者他許的代價不夠重,厄運才沒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幸運的是他與上天還沒作出更慷慨的交易,另一個蛙人攬著一個人鑽出水面。
「燕子——」
常鳴掙扎蹲到平躺在地的蔡堂燕身邊,因為他的腿不方便,他幾乎是跪了下來。
她面無血色,嘴唇顫抖著,下頜一道傷痕延伸到耳朵下,大概是剛才跳水時閃避不及,撞上了刀刃,水裡泡了一會邊緣泛白,中間依舊滲著血。還在斷斷續續嗆出水。
蔡堂燕也許注意到了他,眼神木然轉向說話人方向,但來不及反應,常鳴被醫護人員請到了一邊,他們忙著割開她手腕的繩索進行急救。
也就是在這一刻,封澤逃走的方向,漆黑的海面忽然燃起一團光亮——封澤的快艇著火了,而圍捕他的警用快艇兩路夾攻,只在十米以外,眼看就要追上。除了自焚式的火災,也許沒有其他原因來解釋他的行為。
而連同他一起焚燒的,還有那袋真假參半的美鈔。
除了忙碌的醫護人員和常鳴,在場的人人都靜默地望著黑夜裡的火光,久久才有一兩個人低低訝然一句。
蔡堂燕被抬上了救護車,常鳴披上一條毯子也跟上去。她已經閉上眼,因為臉色慘白了無生氣,像從冰櫃抬出來的一樣。
常鳴忍不住去握她沒扎針的手,冰冷中帶著隱隱約約的溫度,並且下意識回握他,但力度非常小,只是虛虛籠著。
這細微的動作對常鳴來說卻是足夠了。
他傾身向前,禱告般雙手裹住她的手抵在額頭上,三日來寢食難安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只求她能快點恢復,至於之後的種種,封澤如何、那袋鈔票如何,暫時離他很遠很遠。
送到醫院,醫生給做了徹底檢查,告訴他只是疲勞過度和低血糖,其他暫時無大礙,臉上的傷口做了處理,傷的不深,但留不留疤還不好說。
常鳴鬆了一口氣。即使真留疤也不是大事,他沒所謂,但女孩子愛美,如果她願意,去做個微整就能了事。只要人完整回來就好。
王琢和謝雨柏沒有跟去現場,但收到訊息人回來了,便跟著趕來醫院。
常鳴正坐在走廊的鐵椅上,腳邊濕了一灘水痕。王琢順手給他帶了一套換衣服。
「她沒事吧?」
常鳴如實相告。
王琢點點頭,「那就好。」
謝雨柏怕說錯話沒先開口,等王琢說完才迫不及待說:「我聽說我封澤被救起了時候就嗝屁了……」
常鳴彷彿聽到一個陌生的外語單詞,遲遲沒有反應。
「……你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