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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我口袋裡就仨瓶子，其中還有一個是我自己喝水剩下的。天氣又熱，熱得我滿頭大汗，心裡憋屈得不行，只好坐在花罈子旁邊自己跟自己生悶氣。坐了一會兒，搶我瓶子那老頭不知道又從哪蹦出來，坐在我旁邊，點了一根煙抽。抽了一會兒，老頭開腔問道：&ldo;下崗的吧？&rdo;

我點點頭，心中更加鬱悶。

&ldo;一看就是。&rdo;老頭說，&ldo;哪個廠的？&rdo;

&ldo;鍋爐廠。&rdo;我說。

&ldo;嗯，我也是下崗的，機械廠的。&rdo;老頭說，&ldo;出來撿瓶子對吧？怎麼看見了不撿啊？&rdo;

&ldo;有點兒不好意思。&rdo;我紅著臉說，&ldo;想等沒人的時候再撿，哪知道被您老先下手為強了。&rdo;

&ldo;哈哈。&rdo;老頭笑著說，&ldo;都成這樣了還有啥不好意思？別繃著了，兄弟，我問問你，你是要臉還是要命？&rdo;

一句話說得我茅塞頓開，那天回家後我越想老頭的話越有道理，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臉啊。想想也奇怪，我記得我原來不大知道要臉的，剛回城那時候，破爛也撿過，井蓋子也偷過，從來沒覺得丟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矯情了，還裝模作樣地知道要臉了？唉，都是前幾年那破勞模當的，虛榮心害死人啊。

想明白了這一節，我頓時豁然開朗，決定放下自己勞模的尊架，一心一意撿瓶子去。你還別說，這心理障礙一克服，這收成還真不錯，雖然沒有原來上班的時候掙得多，可是一天也能弄個十塊八塊的。

這個活幹了一陣兒我就不幹了，因為季節性太強，夏天還好，冬天就不行了。再加上那年夏天鬧非典，弄得人心惶惶的，全城人出門都戴著大口罩，喝飲料的人少多了，都嫌麻煩。而且我也有點害怕，誰知道哪個瓶子上帶著病菌呢。

那之後我還幹過許多事，都不是很成功。我賣過早點，做煎餅果子，結果弄出來的煎餅跟破布一樣，還沒等咬就漏一手辣椒醬，別說吃了，看著都噁心，一早上就賣出去四個，沒兩天就堅持不住了。

我還有過清洗油煙機的打算，因為不太會，所以先拿家裡的油煙機試驗了一下，結果拆開洗完了之後裝不回去了，急得我一身汗，鼓搗倆小時才給裝回去。晚上我媽做飯，一開油煙機，裡面稀里嘩啦一陣亂響，最後&ldo;砰&rdo;的一聲爆掉了，氣得我媽拿著鍋鏟要鏟了我。出師未捷身先死，我害怕把人家的修壞了還得賠錢，只好取消了這個計劃。

我也在街上幹過零工，這種零工各位大概在小區門口、勞務市場之類的地方見過，大部分都是下崗職工，也有不少農民工。每人弄個小紙牌，上面寫上&ldo;電工&rdo;、&ldo;水暖工&rdo;、&ldo;雜工&rdo;之類的，舉在手裡或放在地上都可以，也有掛在胸前的，就像標了價的牲口，一旦有人來問，大家就一擁而上，追著人家喊：&ldo;要不要人，要不要人？我什麼都幹。&rdo;就跟打群架一樣。

我就是那個&ldo;雜工&rdo;。因為除了焊接啥也不會，而一般家裝又很少用得到焊工，所以只好做&ldo;雜工&rdo;，可誰知道做&ldo;雜工&rdo;也不是那麼簡單，人家那些&ldo;雜工&rdo;都是全能型的，粉刷牆壁、鋪地磚，甚至簡單的走線、水暖都會。而我這個&ldo;雜工&rdo;，說來慚愧，只會打打雜。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我在勞務市場蹲了三天也沒人答理我，唯一接到的一個活兒還是一個水暖工看我可憐，讓我幫忙打打下手，幹了三個小時，掙了十塊錢。

後來我還擺地攤賣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