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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也要看，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說&ldo;一切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rdo;。這書乾脆就是紙做的，那更是紙老虎了。既是紙老虎就沒啥可怕，大不了老子一把火燒了它。書看得很累，書上的字要是一個一個分開，我都認識，可是他孃的這些孫子一旦組合到一起，我就說什麼也弄不明白是啥意思，你說氣人不氣人？晚上看書越看越累，看不懂越來越急，越急吃的蚊子就越多，最後吃蚊子吃得都打飽嗝了，也沒整明白這個一元二次方程到底咋個解法，活生生把一本數學課本看成了悲情小說，眼淚都下來了。

趙躍進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看書看得落下個毛病，不管何時何地，其時多麼生龍活虎，只要一翻開數學書，不出兩分鐘，立即睡過去，抽大嘴巴都抽不醒。有一次我晚上去養豬場拿書，到了豬場一看，趙躍進同志翻倒在豬圈裡，正摟著一隻小花豬嘴對嘴地打呼嚕，時不時還吹個泡泡，明顯是灌腸留下的後遺症。臉上淅淅瀝瀝全是口水，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小花豬的。我把他和小花豬分開，拽著他的胳膊在豬圈裡轉了一圈，趙躍進愣是沒醒，把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只好拿了書走人。後來趙躍進跟我說他從不失眠，如果睡不著，就隨手拿過一本數學課本，都不用翻開看，只要盯著封面看一會兒，頭一歪就過去了，快得跟休克似的。

沒辦法，看不懂數學就先看看語文吧。語文我最喜歡，至今還會背&ldo;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do;。雖然不考這個，但至少說明我有底子，不會看不懂。想畢我就又去找班長，班長臉色鐵青，估摸著也正在為數學的事兒發愁呢。我說班長你先把語文複習資料借我看看，班長一把抓住複習資料，抱媳婦一樣緊緊摟在懷裡，連說不借。我勃然大怒，上去抱住班長的腦袋一陣亂晃，晃得班長暈頭轉向，兩隻手不由自主就伸開想保持平衡，我一把搶過書就走。班長在後面&ldo;小赤佬，小癟三&rdo;地大呼小叫。

我也沒工夫答理他，我這會兒渾身上下都是好學上進之心，找個地方接著看書。看著看著又出問題了，啥叫&ldo;修辭&rdo;，啥叫&ldo;語法&rdo;，啥叫&ldo;多層複句&rdo;？看來看去又是一頭霧水，我心想完了，說了這麼多年中國話，現在連&ldo;語文&rdo;都看不懂了。這他孃的可咋辦？

看不懂也就罷了，可是我看書還落下個想入非非的毛病，經常不自覺地就神遊天外，比如看&ldo;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rdo;，就饞得我口水直流，心想別說三百了，來三個給我嘗嘗也行啊。再比如看&ldo;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rdo;，我立即就聯想到洗得白白嫩嫩的楊貴妃，正光著屁股等皇上來臨幸。還有更狠的，&ldo;此時與子空歸來，男呻女吟四壁靜&rdo;，這明明已經整上了嘛！

這也不能怪我，當年不像現在，有比較多的那個……途徑吧，可以解決一些問題，當年可不一樣，就是全憑想像。其時我身體的發育基本完成，尤其是臉發育得很好，很好的意思就是很長，好像吃蚊子那點營養成分全長臉上了，整個成了一把鐵鍬。誰要是把我腦袋擰下來，安個鍬把就能鏟土。不過說實話，要是沒這鐵鍬臉，我大概只有一米七五，有了這鐵鍬臉，嘿嘿，本少俠變一米八了。話題扯遠了，還是說念書吧，總之我這個書念得很是混亂，時而垂涎欲滴，時而血脈賁張，毫不誇張地說，看高考複習資料都能達到勃起狀態的，整個兵團大概就我一個。

書讀得很不順利，複習時間也很短，而且當時農場是不允許知青們專門複習功課的，所有知青用的全是業餘時間，在昏黃的燈光下，甚至是月光下刻苦讀書，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