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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初不吱聲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斟酌他的話有多少分真實性。
臨頌今大腦清醒得很快,身體卻在反應上慢了半拍。
直到現在,被睡眠麻木的痛覺回溯到全身,不用照鏡子也知道他現在看起來有多糟糕。
他不想寧初看到他這樣。
是傷就會恢復,身體上的痛不會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就被分攤,寧初看見他好好的樣子就夠了。
呼吸逐漸習慣了消毒水的味道,不再覺得刺鼻,臨頌今闔著眼睛,精神不濟,又開始犯困。
「那我們說好的事,還算數嗎?」
朦朧中過了良久,他聽見耳畔傳來寧初小聲的,最後一句追問。
像沾了糖水的羽毛劃過傷口,滲進去時疼得刺骨,卻又被甜味迅速麻痺神經,欲罷不能。
「算。」
他攥緊手機,是在對寧初承諾,也是在對困境下的自己承諾:「一直都算。」
臨頌今在醫院呆了近兩周。
臨永帆愛面子又怕麻煩,最厭惡把家事擺到檯面上鬧,尤其是不光彩的家事。
所以兩個兒子聚眾鬥毆的訊息被他封鎖得很好,對學校請假也是用了不痛不癢又冠冕堂皇的理由,沒人知道他在醫院,也不會有人來看他。
只有寧初,每天上學雷打不動給他發訊息,放了學又雷打不動給他打電話。
【壞訊息!我偷偷用我媽手機被她發現了,還好大寶說他的舊手機可以能借我用。】
【嘿嘿,我小寧也是有機一族啦,帥哥,以後有門路記得聯絡這個號碼一起發財喔!】
【/圖片】
【越來越肥了媽耶,一直貓啊貓地叫好像不太禮貌,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麵包車,是不是很形象?】
【我小考又進步啦,你不在,方圓三米就我分數最高,厲害死我了!】
【今今,你什麼時候回來上學呀,上課一個人抄兩份筆記真的好累,帥哥救救!】
……
天生點滿的小話嘮技能,嘰嘰咕咕的,總是有那麼多說不完的話。
只是他再也沒有問過臨頌今那些事了。
他的金魚記憶好像已經忘記了大課間時衛生間裡發生的事,也忘了臨瀾曾威脅臨頌今放學後去小巷子裡找他。
又更像是單純相信著臨頌今,相信他真的只是因為家裡一點小事所以暫時不能來上學。
相信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信守承諾在未來和他一起離開萱城。
很多時候,臨頌今都覺得自己就像只被困在洞穴裡的蝸牛。
弱小可憐,沒有反抗的能力,隨便什麼人都能遮擋住他的去路,一用力就能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可他又是幸運的。
因為有隻同樣的小蝸牛一直在洞穴外探頭探腦試圖靠近他,使了吃奶的勁兒把觸手伸得老長,跟他分享今天陽光的溫度。
兩周後出院,他被臨永帆派來的人接回住宅。
當天晚上,當著文紅月和同樣剛出院的臨瀾的面,臨永帆讓他跪在客廳正中央,用一根鞭子將他青紫剛消的後背再次抽得滲血。
「我曾經說過,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看來你是一直把我跟你說過的話當作耳旁風。」
在臨瀾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臨永帆拎著沾著血跡的鞭子,居高臨下:「聽著,我最後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明天開始從萱中退學——」
「第二個。」臨頌今沒有等臨永帆說完,面無表情:「我選第二個。」
臨瀾坐在沙發上,聞言瞬間露出得逞的笑,惡意滿滿。
文紅月扭頭瞥了他一眼,抄著手往後靠,一言不發。
臨永帆:「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