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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親密到最疏離,從毫無保留到如履薄冰,這跟往他身上劃拉一刀後硬生生將傷口撕開有什麼區別。
只是太明白自己的束手無措,所以一直忍著,忍著,忍到現在忍不住,眼淚不嫌事大地追過來湊熱鬧,總想著往眼眶外面掉。
可是他不想在這個臨頌今面前掉眼淚。
小寧同學會表達出來的脆弱時間很短暫,這就讓他的脆弱顯得特別紮實,連神經末梢都敏感。
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他看見今今對他的脆弱冷眼旁觀,他真的會自閉到陰溝裡。
寧初的傷口不少,臨頌今的棉簽換了一根又一根,仔細讓藥水覆蓋到每一處,卻始終不曾抬頭看寧初一眼。
寧初面板太白了,痛覺神經又較一般人更敏感些,一點小磕小碰都會在他身上痛感放大,眼周一圈的淺紅又會特別明顯,可憐巴巴的。
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面對這樣一雙可憐巴巴又充滿無辜的眼睛。
他再度扔掉用過的棉簽,換了根新的,用潔白的棉絲去沾上黃色藥水。
正當他靠近傷口時,寧初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打亂了他全部節奏。
他忽然俯身用力抱住了他。
身體在被貼近時自動陷入僵化,將沾了藥水的棉簽迅速拿離寧初已經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摟在肩上的重量輕得可憐,他們腦袋貼著腦袋,距離親暱。
臨頌今聽見自己失去規律的心跳聲從胸腔傳來,一聲蓋過一聲。
撲通,撲通,撲通。
好似在嘲笑他自欺欺人的逃避,和註定徒勞無功的掙扎。
寧初抱他抱得很緊,生怕自己會被推開。
他聽見他悶著嗓子說:「太疼了。」
鼻音很重,沒頭沒尾,但臨頌今聽懂了,大概也只有他能聽懂
——太疼了,你先給我抱著緩一下。
靠逃避與不甘砌成的堤壩在幾度搖搖欲墜後終於轟然倒塌。
臨頌今厭惡自己幾近犯賤的執念,卻控制不住一而再地向它妥協屈服。
重逢時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打從一開始起,就是他在妄想著如果寧初能對他低一下頭,哪怕只是給他一個示弱的眼神,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當一切從未發生。
從一開始,好賴都放不下的那個人就是他。
棉簽折斷在手裡,他終於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生硬不堪地維持自己最後的臉面:
「哪裡,手上還是腿上。」
第7章
寧初總覺得自己睡不醒,好像在過去幾年裡欠下好多覺等著他補回來。
晚上睡,早上睡,下午睡,晚上又睡。
隔日起來依舊晚點,沒有早晨的一天總感覺格外短暫。
昨夜他把自己藏在被窩裡淌著眼淚花睡著,自然醒時又是天光大亮,臉上幹得扯得臉皮疼。
收拾好走出房間,卻沒再看見臨頌今的身影,只有一個陌生的阿姨在廚房忙碌,聽見腳步聲了,對方回頭笑著跟他打招呼。
小寧同學一向對這種親切的善意毫無抵抗力,條件反射揚起燦爛笑容剛想招呼回去。
對方卻忽然皺起眉,擦擦手從廚房出來:「怎麼也就小一段時間沒見,又瘦啦?」
寧初一愣,頭頂問號:「啊?您是?」
陳姨無奈:「這麼快就把陳姨忘了?」
陳姨?
寧初在大腦裡精準搜尋了一下,沒有相關記憶。
於是指指自己腦袋,老老實實解釋:「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前幾天撞到腦袋,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陳姨啊了一聲,神色緊張:「撞了腦袋?那嚴不嚴重啊,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