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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魏姐,」梁悠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這麼多年來,你有沒有後悔過呢?」
「後悔?」魏姐一愣,「後悔什麼?」
「就是後悔留在敦煌啊。」梁悠道。
「這要我怎麼說呢?」魏姐笑的十分複雜。「這些年陪孩子的時間太少,對他的關心不夠,也沒給他一個好的環境,這是我最愧疚的事情。但是要說後悔……好像又說不上後悔。這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在你追求其中一樣的時候,難免會失去其他。只要能夠權衡好,做出自己覺得最值得的選擇,就不會後悔。」
「做出,自己覺得最值得的選擇嗎?」梁悠重複著她的話,茫然的仰頭望著夜空。
敦煌的星空可真美,比她之前見過的所有都要讓人沉醉,帶著一種遠離凡塵的夢幻。
魏姐說得對,只要自己不後悔就好了。她今天才到了敦煌第一天,眼前環境的惡劣,還不足以澆滅她的熱情。反正只要她一天不後悔,就會一直在敦煌待下去。沒準兒這麼一天一天的,到最後幾十年就過去了。
晚上,向瑾點亮了宿舍裡的煤油燈。三人洗漱後早早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沒有人說話。明明已經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又在卡車上被顛簸了一路,身體早就痠疼的不行,可就是沒有什麼睡意。
過了不知道多久,杜薇先開了口。「你們覺不覺得,那些前輩們對咱們特別的熱情、照顧,熱情過了頭的那種。就是,怎麼說呢……」杜薇抿著嘴,斟酌用詞。
「就是像怕咱們跑了一樣。」梁悠接道。
「對對對,就是這麼回事。」杜薇點頭贊同。
這一天下來,老職工對他們這些新人照顧的那叫一個面面俱到。碰到有什麼不令人滿意的,還會解釋上幾句,生怕他們對研究所的印象更差。
向瑾想了想,好像還真如梁悠說的那樣。一時心情複雜,有些想笑,卻又只能搖頭苦笑。
杜薇道:「看來以前來的人,留下的不多。」
梁悠跟向瑾都沒有說話,看著房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季長遠所長帶著第一批知識分子來到敦煌,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了。現在研究所裡的職工卻只有二十人,年齡最大的和最小的差出快一輩人了,真正的文物修復師就只有一個。
梁悠坐起身挪到窗戶邊,撩開了窗簾。從這裡看過去,趁著月光可以看到敦煌石窟標誌的九層樓。
梁悠靠在牆上看了很久,久到向瑾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想要開口提醒她不要感冒的時候。梁悠伸了個懶腰,說了句晚安就鑽回了被子裡。
第二天,梁悠在睡夢中被向瑾叫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捏著因為在土炕上睡了一夜而略感不適的身體,換好了衣服。一出門就被吹了個透心涼,趕緊回屋又套了一件外套,然後跟著向瑾他們端著盆一起去洗漱。
早飯後,杜薇他們幾個學畫的被直接分到了美術組。梁悠他們則是每個人都跟季所長聊了幾句,問清了意願後,被分別分在了考古組和文獻組。
梁悠和向瑾都選擇了考古組,同組的新人還有李振華和範春輝兩個男生。一位姓高的老職工帶著他們四個,先去辦公室裡拿了一堆資料出來,讓他們熟悉一下之後下午帶他們去石窟。
梁悠現在最喜歡聽的就是參觀石窟了,一聽到這個馬上就能充滿了幹勁。
眼前這些資料有的是出版過的,還有些是一代代守護敦煌的工作者留下來的手稿。
梁悠拿過一本手稿,小心的拍了拍浮土,看到封皮上寫著的季長遠三個字,不由得讚嘆季所長不愧是學美術的,真是寫的一手好字。
如果沒有選擇留在敦煌,或許季所長也能成為舉世聞名的畫家。可就像是魏姐說的,世上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