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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日,北線支隊最後離開了松杜爾。從此,這熱鬧一時的林地,就成了空營。
1927年-1928年間,是黑戈壁最寒冷的冬天。11月13日的一場沙塵暴,幾乎將整個駝隊淹沒。那場風暴一直停留在隊員們的記憶中,使人們恐懼的不只是如同一堵牆壁一樣從西邊壓過來的風頭,還有一下子就如同置身於冰洞之中的突然來臨的酷寒。
黑戈壁的下馬威,似乎預示了此行的艱難。
他們的既定路線是,儘可能沿著中蒙之間的無人區域向西,進入新疆,再南下哈密。這是一條已經不常有人路經的古道,只是由於黑戈壁的艱險,由於河西走廊的傳統古道為軍閥阻斷,才又有人鋌而走險,踏上北線。一路,行旅們必須找到了為人們廢棄已久的古井,疏浚為駝糞垃圾阻塞的水泉。
在路上,斯文&iddot;赫定不停地提醒駝隊,不許靠近北方的山脈。儘管傳統上行旅願意在山前洪積扇通行,那兒相對來說水與草都比較豐盛。
那時,外蒙古已經確立了紅色政權,蘇聯更不用說了。斯文&iddot;赫定顯然不害怕強盜,當時還沒有配備著新式自動步槍的強盜,而他的團隊是有持槍準許的。他也不害怕旅途漫長坎坷,他正是為了這個來的。可他確實不願意與&ldo;紅黨&rdo;紛爭。以後,特別是1934年他被軟禁在烏魯木齊期間,這一點曾經清楚地凸現出來。在一次考察團議事時他甚至要求,一旦出現岔路,必選擇左側的一條。以便遠離爭議地區。
然而,這次困擾斯文&iddot;赫定與西北科學考察團的,並不是外蒙古不懂&ldo;外教辭令&rdo;的駱駝巡邏隊,不是假裝不懂&ldo;外教辭令&rdo;的蘇俄&ldo;顧問&rdo;,也不是專業或業餘的強盜們。
12月9日,在考察團72號營地-布林根布魯克(公駝泉),斯文&iddot;赫定被隨團醫生確診患上了膽結石。
此後,病情加重,他不能再騎駱駝,騎馬,甚至不能走路步行。團員們自願四人一組,利用擔架抬著他上路。但他最瞭解戈壁沙漠對經行者意味著什麼。他知道,這樣作的結果必然是:誰也不能按計劃到達哈密,他必將把整個團隊拖垮。同時,由於風暴酷寒使得行程一再遲滯,他們攜帶的糧食快要用完了,不能指望及時會得到補充;駱駝已經疲憊不堪,出現了寧願臥在路邊等死也不願負重前行的情況。
斯文&iddot;赫定決定,團隊將繼續前行,直接前往哈密那由天山雪水滋養的古老綠洲。而自己將滯留在一個叫做&ldo;謝別斯廷&rdo;的泉水旁邊,等團隊抵達哈密,掃清前進障礙之後,再僱強壯的駱駝返回,接他歸隊。
從1927年12月13日,到1928年1月8日,斯文&iddot;赫定困守在謝別斯廷近一個月,在這地角天涯度過了聖誕與元旦。這段經歷是西部探險史上的著名章節。作為一個探險家,斯文&iddot;赫定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的知名度不僅僅是得自發現丹丹烏裡克、樓蘭,探訪通古孜巴斯特,在塔里木河作處女航,成為&ldo;末代樓蘭王&rdo;昆其康伯克的座上客,與班禪額爾多尼結實於札什倫布寺,考察岡底斯山……也是由於兩次厄於困境:1896年四五月間,整個駝隊折戟沉沙,他本人幾乎渴死在和田河西岸;1927年-1928年間,困守絕地謝別斯廷。其間相隔了30多年,但斯文&iddot;赫定仍然是斯文&iddot;赫定。
關於斯文&iddot;赫定與謝別斯廷,是本書另外一章的主要內容。在這次穿越黑戈壁期間,他與黑喇嘛無緣&ldo;相見&rdo;。
《黑戈壁》五(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