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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一聽，也顧不上剛生產，從床上滾落，磕頭道：&ldo;求老夫人息怒，是媳婦教導無方，才致下人如此頂撞老夫人。&rdo;

有丫鬟上前將她依舊扶上床安置好。

老夫人嘆道：&ldo;做主子仁慈固然是好的，但沒個分寸就是懦弱。&rdo;

翠玉上前給了紅梅一腳：&ldo;趕緊說吧，難道非等著周大娘來扒你的皮！&rdo;

紅梅這才強忍著淚水哽噎道：&ldo;奴婢帶著奶媽才走到留芳亭時，恰好碰到大老爺正往這裡趕，見了奴婢，問夫人生了沒，奴婢趕緊回答生了，是個千金小姐，大老爺聽了很是喜歡，兩人正一問一答向夫人的院子走去，偏燕姨娘的丫頭蝶舞一頭闖來，拉住大老爺的袖袍說姨娘剛誕下位公子，好像不行了，求他去看看。

奴婢見她這樣，便和大老爺告了辭，自己帶著奶媽過來。

蝶舞卻說，她們還未請奶媽，不如先讓奶媽去燕姨娘那兒，萬一公子救活過來，肯定是要吃奶的。

奴婢自然不肯，可大老爺發了話，說夫人這邊的小姐還算是平安，即便一時半會兒沒人奶吃也無妨，可以蒸了牛辱對付，但燕姨娘那邊的小公子卻是刻不容緩，硬帶了奶孃去，奴婢無法，只得跟了去……&rdo;紅梅緩了緩，怯怯抬起頭來，繼續說道：&ldo;奴婢剛才不敢將實情合盤托出，是因為夫人平日裡教導，家和萬事興，不要為雞毛蒜皮的事爭執不休，讓大老爺下朝回來也得不了個安靜自在。奴婢怕說出來免不了一場是非口角，所以……&rdo;她殷切地看著老夫人：&ldo;就是借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怠慢了老夫人！&rdo;

老夫人半晌無語，神色倒是漸漸的緩和，帶著些許無能為力的無可奈何，點點頭：&ldo;好丫頭，你起來吧，是我氣湖塗了，我媳婦調教出來的丫環自是好的。‐‐你一直待在那賤人那邊兒，小公子後來平安了沒有？&rdo;

一屋子裡的人都屏息斂氣地看著紅梅，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夫人蹙眉惋惜嘆道：&ldo;可惜了的。&rdo;再不肯喝一口桂圓紅棗銀耳湯。

老夫人聲音暗沉得如海面颶風將起：&ldo;有什麼可惜的，一個狐媚子生出來的會有好貨？何況咱們方家不缺他那個公子哥！&rdo;

偌大的屋子，人也不少，卻靜可聞落針之聲。

老太太站了起來，道：&ldo;我也來了有會子了，媳婦這時恐在心裡罵我這個老貨不會看眼色，明知產後的婦人易疲勞睏乏，還在這裡賴著不走，別罵別罵，我這就走。&rdo;

一席話說得滿屋子的人鬨堂大笑，先前的壓抑煙消雲散。

夫人笑著辯道：&ldo;老夫人說這話是叫媳婦無處容身麼，媳婦恨不能像翠玉姐姐一樣做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好好服侍，又怕嫌我粗手笨腳，入不了您的眼。&rdo;

老夫人笑道：&ldo;不過玩笑罷了，哪至於急得臉面通紅！&rdo;

一眾僕婦齊笑道：&ldo;誰不知夫人最孝順，連大老爺也不如呢！&rdo;

幾個僕婦趕在老夫人出門前將門推開，赫然看見大老爺正準備扣門，見狀，噙著笑道：&ldo;老夫人不知又在興什麼樂，說來讓兒子也樂呵樂呵。&rdo;

好不容易掀起的歡樂戛然而止，老夫人仍是一臉溫和的笑，只是眼神卻冰冰的：&ldo;我和你媳婦不過苦中作樂罷了，大老爺好不容易著個家，先趕著去瞧燕姨娘，想必那裡更有可樂的事兒吸引了大老爺。&rdo;說完也不管大老爺面子是否掛得處，帶著一群僕婦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