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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也脫了，夜裡的梨津很冷，他這裡還空曠，但卻似完全感覺不到冷，身上瀑布似的汗很快在冷空氣中凝幹，冷峰胡亂擦了擦身體和臉，按開頭頂的一盞燈，三兩下把推進角落的畫架拖了出來，上面蓋著的那塊布被粗暴地掀開，那雙似人似獸的眼睛再次露了出來。

冷峰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眼睛，神色微凜，最常在他臉上出現的倨傲和冷漠都消失了，剩下一股濃重的躁意。

剛剛那麼狂暴地擊打沙袋還不夠，冷峰把油畫顏料和畫筆拿了過來，大刀闊斧地就往畫板上招呼，比上次醉酒畫那雙眼睛的時候更加沒有章法，一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火都傾洩到了畫筆上。

很用力，筆刷狂躁地在畫板上摩擦，幾乎快禿了，畫板上的筆跡像一個從來沒學過繪畫的人，但每一筆都在瘋狂釋放，大塊大塊的色彩劈頭蓋臉地砸下去，到最後，冷峰覺得心裡空了，靜靜地看了一會，挑出一支最細的筆刷，挑了鮮艷的紅，在那色塊斑駁的雙眼中，幾筆勾出了一個形狀。

是一柄刀。

很尖很利的刀。

冷峰扔了調色盤和畫筆隔遠看了一會，而後回身穿上衣服，再次把畫架推進角落，兜頭蓋上了布。

他終於平靜了。

別冬敏感地發現這陣子又不見了冷峰蹤影，連帶著不見蹤影的還有顧爾藏，以前別冬總在隨園路靠近司放飯館的一端看見她擺攤賣各種寶石飾品，現在那攤位都空了好幾天，別冬想著估計她是被嚇狠了，要不然乾脆去了別地兒擺攤，離這塊衰地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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