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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咬緊後槽牙,只覺得滿口苦澀,她輕輕點了點頭:「我,我懂了,你轉告姐姐讓她也保重自己,說不得……還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琳琅苦笑著點頭。
事已至此,唯有善自珍重。
夜色裡,庭院中忽然升起明亮的燈光。
琳琅匆匆開啟門,「是王爺回來了,我先走了,三小姐保重。」
枝枝輕點了一下頭。
這一夜,正房裡的聲音都沒有停,進進出出要水要人的聲音,像針尖一樣,密密麻麻紮在枝枝身上。
她躺在床上,咬著自己的手背,眼前如同是一片迷霧,看不清前路如何。
天空中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院門一聲巨響,枝枝知道,寧王終於離開了。
枝枝掀起被子起床,只覺得胸口悶的難受,便想透透氣開啟了後牆的窗子,清新的氣息卷雜著泥土味撲面而來。
枝枝一臉驚喜,沒成想這屋子後面竟然種了一大片九節菖蒲。
九節菖蒲安神助眠,用量大了之後,人聞見便會昏昏欲睡,只是生的神似蘭花草,根莖芳香,連氣味都與蘭花有三分相似,想來是王府的園丁們以次充好,將蘭花換了這東西。
枝枝的姨娘擅制香料,常在香料中加入菖蒲用以安神,她見的多了才能分辨出來,像旁人自然是不懂的,真正懂的人,也不會到她這三間抱廈後面觀賞。
枝枝也不在意王府的園丁如何,這寧王府亂象迭生,早在閨中就有所耳聞,園丁貪腐也是情理之中。
她只想若是拿這些東西製成香料,姐姐每日燃著,每晚寧王過來的都睡了……姐姐自然就安生了。
出嫁之前,姨娘給了很多張香料方子,屆時想辦法遮掩住菖蒲的氣味,混在姐姐常用的香料裡,保管看不出問題。
枝枝摸了摸手腕上的碧玉鐲子,盯著那片菖蒲,神情終於輕鬆了幾分。
回頭開啟衣櫃,枝枝瞟了一眼,一溜淡粉鵝黃,全是極為清淡的顏色,她年紀小,又是給人做妾,倒是合適,既不輕佻也不顯得沉重。
可這活潑嬌俏的色澤,亦半分不留正妻的大氣。
枝枝嘆息一聲,拿了件鵝黃色繡蘭花的抹胸襦裙,穿了淺粉外衫,坐在銅鏡前,十六歲的少女,嫩的能掐出水來。
桃木梳梳上婦人髻,枝枝插上最後一隻簪子,固定住頭髮,這才款款踏出門,去了正房。
正房跟她想像的不一樣,寧王離開,她們該趁機歇會兒才是,這會兒卻忙忙碌碌的,一群人進進出出,手裡端著的水盆上,甚至還沾了血汙。
枝枝心頭一驚,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下意識提起裙擺,快步跑進顧寧平的臥室。
顧寧平躺在床上,琳琅眼皮紅通通的,別的丫鬟同樣滿臉悲傷,年邁的嬤嬤坐在床邊,手裡還拿著藥膏。
枝枝顫著腳走過去,看到顧寧平的時候,猛然捂住了嘴唇。
顧寧平身上,青青紫紫,如同被凌虐過,有的地方還腫了老高,整個人都了無生氣。
枝枝呆呆看著她:「姐姐……」
話未出口,便已經淚如雨下。
顧寧平轉頭,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枝枝怎麼過來了,我只是看著嚴重,其實沒事的。」
枝枝哭著搖頭。
這渾身的傷口,顧寧平怎麼說的出口。
琳琅拉著枝枝後退兩步,輕泣道:「大小姐……大小姐太苦了。」
往日只知道寧王風流浪蕩,後院裡女人無數,卻從不曾聽說過……他竟還有凌虐人的嗜好。
不過一夜罷了,今天早上寧王離開,她們進門伺候,不料大小姐如同喪失了生機一樣,直挺挺躺在床上,身上的傷痕,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