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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菁!”他厲聲大喝,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胸膛一陣劇烈起伏,似極力控制著情緒,良久道,“你是完全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
我被他這兇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垂了眼,也極力把一口氣壓下去,半晌道:“清清不敢,只是為弘時可惜,兩個人關係惡化,錯不全在一方,還是希望四爺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會教他,也請不要毀了他。”
“你……你……”他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長嘆了一聲,顫聲道,“我承認不會教他,但是你我之間,關係像今日這樣惡劣,我是真想不出原因,不如你告訴我,我錯在何處?”
“也許……”我背轉身,黯然一嘆,“錯不在你我,只是錯在歷史。”
“是何意思?”他追問道。
我向正屋走去,吩咐蔻兒送客。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是歷史上的雍正皇帝,所以我也不能只當他是胤禛。前世挫骨揚灰的仇,我可以放下,我無法放下的,只有胤禩。無論多少世,都只是故事的重複。
既然萬般皆註定,只怪半點不由人。
新年伊始,胤禩的病終於完全好了,我和他一起入寺還願祈福。那是皇家寺院,敬香的人並不太多,但遇著的幾乎都是熟人,胤禩少不得要和他們應付一番,於是叫了丫鬟僕人跟著我,讓我拜完神先回府上等他,然後再一起回別院去。
我去拜了菩薩,讓潔兒添了香油錢,出了廟門。地面的積雪被鏟得很乾淨,還不時有人在打掃著。這場雪下了兩天,一早本已停了,這時又開始下起來。轎子停在前面兩個街口處,過去這些人拜神極講誠意,老遠就要下轎。大道兩邊有不少乞丐,有的跪著,有的蜷縮著身子躺著,來往的人也都停下,往他們面前的碗裡放下一些銅錢碎銀。
我有些好奇,向文素問道:“我記得有幾次路過這裡,沒見有乞丐,怎麼今日忽然多了這許多乞丐?”
文素吐了吐舌頭,“這是皇家寺院,平日裡哪容許這些人在這外面?今日是大年初一,不少皇親國戚、達官貴人要來這裡上香,都想給自己積德,所以朝廷這幾日不趕乞丐,讓人施捨他們以積德吧。”
“原來如此。”我輕嘆了一聲,真要想積德,不是該少貪汙少剝削嗎?將搜刮的民脂民膏,拿微不足道的一點去施捨,這種自欺欺人尋求良心安慰真叫強大。看著這大雪天裡衣衫襤褸的人們,忍凍受餓地在這裡乞討,隨時有一兩個長眠雪地再不醒來,毫無尊嚴地被守衛士兵拖走,我才充分體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淒涼。這時我竟想起胤禛來,現在的康熙好功浮誇,吏政腐敗,又好要面子地講仁政,對貪官汙吏的仁,卻正是對萬千百姓的殘忍。雍正在治貪這一點上,是要比他果斷有作為得多。
想到胤禛,心情又不自覺沉重起來,向文素道:“將帶出來的銀子都分給這些人吧。”
她點著頭,和白柔一起往前去了。潔兒扶著我,慢慢走在後面。
忽然聽見文素一聲驚叫,循聲看去,她正和一個乞丐扭打在一起,白柔也將那乞丐按在地上,抓扯她的頭髮。
我大吃一驚,慌忙吩咐小路子帶人去將她們拉開,隨即也跟著快步跑過去。
那個乞丐被兩人押著,整個身子都撲在地上,臉也朝下,凌亂打結的頭髮如亂草般蓋在頭上,口裡發出斷斷續續沙啞的聲音,“不要打我……不要打……。”
文素也被兩人拉住,雙目赤紅,拼命掙扎,大叫道:“放開我,是她害死夫人,是她害雲諾成了孤兒,我一定要打死她。”
我心頭一震,立刻向小路子道:“把她的臉抬起來。”
小路子蹲下身,抓著她的頭往上一扯,一張滿是泥汙又凍得開裂的臉便映入眼簾,雖然黑了、瘦了、醜了,但她化成灰我都認得,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