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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提醒:「阿姨,編輯很兇的。」
潘西阿姨,五十歲,虎目蘊淚:「不用你提醒我,我已經切身體會了二十年了,你先上去吧,我需要獨處,我相信截稿日那天我一定當天就能日萬,所以今晚我先做個心理準備……」
這據說是所有文字從業人員的錯覺來著,我好心地說:「阿姨,我可以和你聊聊,說不定會開闊思路哦?」
潘西阿姨糾結道:「我只想寫獵人坑老婆!你不讓我寫,我就沒靈感了。」
我小小聲:「……不如我給你講講我和他怎麼認識、怎麼相遇的吧?」
潘西阿姨靜了片刻,她原先趴在桌子上,卻猛地坐了起來,對我斬釘截鐵道:「——好。」
「你來講講。」她認真地摸出筆和筆記本,「我希望這是個好故事。」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羞澀地說:「應該……應該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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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蘭德拉這個小鎮位於巴託奇亞共和國之南,與大海鄰著,又被雄偉的山嶽攔了積雨雲,在早夏來臨之時連綿不絕地下著細雨。
我中午下班得早,受潘西阿姨所託去當地郵局取她的稿費匯款單,她五月份的稿費已經結了,據說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目。
我也發了第一筆微薄的工資,便拿著第一筆這裡的以戒尼為單位的工資給潘西阿姨買了一紙袋芒果和桃子,艱難地撐著傘走在街上。
郵局的郵遞員小哥似乎認識我,對我笑道:「漩渦小姐,來幫潘西取信麼?」
我溫和地笑了笑:「是的。」
「太好了,見到你真好。」郵遞員小哥笑著說,「這個必須要本人簽收,但是今天下雨,就免了這個規矩吧。潘西這個月信非常多,她的編輯部轉交過來好大一個包裹呢,請你務必一起給她拿回去喔。」
我將雨傘一夾,一條胳膊把芒果桃子摟在胸前,騰出隻手,對小哥說:「沒問題,我力氣大。」
郵遞員小哥哥體貼地笑了笑,然後砰地從不知什麼地方拖出個巨大的、山嶽般的麻袋。
我:「……」
郵遞員小哥哥說:「是不是太大了點?我幫你。」
我忙道:「不用,我力氣——」我力氣比你大好幾倍呢,我想說完,但是郵遞員小哥已經麻利兒地把那個麻袋扛在了肩上。
「漩渦小姐,你撐傘,我拿著包裹就好。」小哥帥氣一笑:「走吧。」
我頓時覺得十分難辦,我實在是不好明說我的臂力有多嚇人,畢竟還要照顧這個小哥的情緒——我畢竟不是個普通群眾,是個忍者。
「這裡面聽說都是讀者來信。」那小哥和我搭話,「看來潘西阿姨的新連載非常成功哦?」
我笑道:「應該是吧。」
小哥笑眯眯地說:「所以你給她買了芒果和桃子?說起來,我也喜歡吃這兩樣的喲。」
我隱隱地覺得這話題走向不太妙,把話題直接繞了開:「芒果剛上市,應該是好吃的時候,所以買了。」
小哥問:「那漩渦小姐喜歡吃什麼水果呢?」
我:「……」
我乾巴巴地說:「不太喜歡吃水果,我對芒果過敏。」
活了這麼多年,又在一棵樹上吊死了。我其實已經屬於對□□關系所知甚少的人,可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帶有私人意味的搭話往往由『談論自己』開始。
細雨濛濛,我的白長裙下擺濺上了泥水,好在潘西阿姨家離郵局並不遠,我站在她長滿百合花的花園裡,郵遞員小哥把袋子啪地丟到地上,揉著肩膀道:「這東西還真是挺沉的。」
我溫和有禮地微一點頭:「您辛苦了。」
然後我單手將那麻袋一拎,收了雨傘轉頭就要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