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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美娟放下書:「樓上還有兩袋花茶,不是什麼好茶,但比茶梗子要好多了,我不喝了。李嫂你帶回家去吧。」
李嫂笑著接過:「我放回家裡去啊,你幫我看看崽啊。」
幼崽還不會走路,像只小狗一樣的在地上爬著,羅美娟怕它撿地上的髒東西吃,翻一頁書就要看它一眼,突然就有了氣:自己的孫子,為什麼不看,成天往我這裡送。她揪住小崽的腋下,臨空舉著出了門,她也不抱,怕這個從煤炭堆裡出來的孩子弄髒她衣服。
連找了五家,才找到李嫂子,她已經上了麻將桌。羅美娟那張臉沉下去可有點兇,她把孩子往李嫂身上一放:「我有事情。」說完就走。李家嫂子尷尬的賠笑聲就堵在了喉嚨眼。
等看不見她的背影了,李嫂就說,這個老師過得好洋氣的咧,不喝我們中國人的茶,要喝外國人的咖啡。幹嘛不去外國,嫁個外國人!
幼崽想下地爬,嗷嗷叫著,李嫂打了它兩下:「哭什麼?哭喪啊,一天到晚的哭!」她抬頭,接著講,「以為是個老師就了不起,看不起我們家庭婦女。她以為她誰啊。三十多歲了還沒得人要,成天仰著頭,扭著挺著胸脯的走路,不是要勾男人的嘛。」
「就是嘛,不都放暑假了?什麼事囉,是不是和那個『蔡先生』約會看電影啊?」
「什麼『蔡先生』,陰陽怪調的,蔡老闆就蔡老闆啦。」
「羅老師這樣叫的,一個叫『蔡先生』,一個叫『羅老師』,普通話好聽得不得了,書店門口就跟拍戲似的。」
牌桌上的討論越來越熱鬧。幼崽不哭了,它睜大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驚奇的望著這人,那人。嗯,誰說得唾沫橫飛,它就望著誰,這些人真是好有趣。
的確,可供人嘮叨的,不止羅美娟格格不入的生活,以及她傲慢無禮的態度。訊息靈通的人,都已經知道她在和蔡行生談戀愛。就算沒有網際網路的廣泛傳播,人類社會也自有網路——耳朵和舌頭。牌桌上的婦女們從各自的渠道里聽來了各種版本,最終把羅美娟和蔡行生談戀愛一事,湊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鏈。
有人說,是蔡行生先下的手,他送了她一張電影票,約她去看電影。
有人打斷,聽王齙牙說是送書的呢。
送書有什麼稀奇的,他店子裡那麼多書,是電影票!
有人佐證了電影票的事實。一個夏日的黃昏,有無名氏親自見他倆一起進了電影院,看了電影之後,還去了阿霞家的燒烤攤,點了燒烤和啤酒,這個阿霞媽已經作證過了。然後那個晚上十點多,任飄飄在自家陽臺上看見蔡行生送羅美娟回來了。兩人在月光下手牽手散步,終點是何玉峰家,當然蔡行生沒有進去。
「你說,都牽手了,蔡老闆有沒有看過羅老師那隻右手?聽說現在結婚都要做婚前檢查,羅老師這樣子遮遮掩掩,算不算不誠實哦。」
「別人要介意,蔡老闆介意什麼呀。」
大家笑。笑聲中,終於有人插了句:「羅老師也還好啦,阿峰奶奶不講,有時候炒多了菜,都送下樓去給她吃。上次米粉店的桂姐還看見她切了西瓜,端去堂屋裡,用竹罩子蓋著。」
話題從羅老師身上引到了何玉峰身上,婦女們嘆氣:「阿峰這孩子哎,就是命不好,攤上這麼個爺娘。」
「荷花還在做那種事麼?」
「聽任家老二說,現在做媽咪了,嫁了個男的,也是拉皮條的,底下有二十多個小姐。」
「除了拉皮條的,還有誰會娶這種千人睡萬人上的。」李嫂子望了眼何家的小樓,「當年,他家的日子過得多好。」
夜晚,羅美娟沖了涼,順手把衣服洗了,下樓去後院晾時,門口蹲了個黑影,何玉峰迴來了。他在給腳踏車上油。羅美娟靠著門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