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這時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是一張乜斜著眼睛的臉:你總想從二十層樓上跳下去,卻從來沒跳過是不是?他個頭很矮,嗓音卻很高亢,遺憾的是,聲調稍微死板一點,他是那種能把朗誦《紅樓夢》裡的“枉凝眉”整出車間主任競選時唱票的效果來,也能把車間主任競選時的唱票整出朗誦《紅樓夢》裡的“枉凝眉”的效果來。後來,我才知道,他以前是電臺DJ。我對他說:我只是想想而已,從沒真正地跳過,否則就不會站在這裡跟你扯淡了。他拍著胸脯說:我雖然現在站在這裡跟你扯淡,可是我確實跳過樓,不過是在五層跳的。“修女”悄悄咬著我的耳朵說:他在這裡很有權威,因為他跳過樓,而且不止一次,而是兩次。
這裡的價值觀和審美觀顯然與眾不同,誰的病情重,誰就是老大,誰就可以氣使頤指地指手畫劃,而輕微的焦慮或抑鬱的人,在這裡只能做唯唯諾諾的可憐蟲,不管你是英國某公司住中國的總代理,還是歌舞團領唱——這是我後來知道的。
“修女”的職稱是圖書館館員,相當於大學教授,在這裡就只能垂著黑黑的眼睫毛,很乖的樣子。也許,是因為穿了一身黑衣的緣故,她的面板顯得又白又嫩。她告訴我,她對黑色有歇斯底里似的酷愛,不光著裝是黑的,家裡的所有傢俱甚至牆壁的顏色也都塗得是黑色的。
西西過來招呼我去見教授,電臺DJ叫住了我,問道:你信服我們教授的醫術嗎?我只好實話實說:半信半疑吧。那不行,你要我們的教授給你治病,你就得拿他當上帝來崇拜,他才能施展他的魅力,讓我們不再憂鬱,他說。我發現這裡所有的人都稱呼教授為“我們的教授”,而且稱呼得津津有味。臨走,DJ又神秘地問我:你知道我們憂鬱的癥結所在嗎?我說:不知道。DJ說: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信仰,沒有一個具體的信仰,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就有一個,就是我們的教授,我們幹嗎不去信他呢?要知道,我們活著不單單是靠麵包!
奇境
翩翩就是快樂,就是快樂本身,而不是快樂的一個組成部分。我把我的臉埋在她的胸口上,|乳香將我薰陶得什麼感覺都喪失了 ,只感到快樂。翩翩也拼命地抱著我,一邊哭,一邊狂吻我,沒有一處不吻到了。在翩翩以前,我從不知道,女人在高潮來臨時會哭,而且哭得傷心欲絕。第一次這樣,簡直給我嚇壞了,她戰慄著將她的|乳頭送進我的嘴裡,破涕為笑道:我快樂,傻瓜,我是因為極度快樂才哭的。我這才放心,用舌尖舔去在她眼窩裡徘徊著的淚珠,那淚珠有海水一樣的滋味。
她在愛,或者是她在被愛的時候,她是那麼的透明,沒有顧忌,更沒有羞澀,跟嬰兒一樣。交歡其間,搖籃來了個電話,鈴聲像叫魂似的,她囈語似的說:不理他,我們不要去理他。可是,搖籃的耐性實在是太好了,就是執著地不把電話撂下,我只好接了:有什麼事?搖籃說:印刷廠說了,你要準時交活,就多付五千塊錢。我不耐煩地說:好吧,既要準時交活,也要保證質量。搖籃說:我會囑咐他們的。在我接電話的時候,翩翩哼了一聲,從我的身邊滾開。撂下電話,我把她抱在懷裡溫存著,央求著,老半天,她才恢復了熱情。
瀰漫的硝煙散去,翩翩從不跟別的女人那樣,仰面朝天地攤開四肢,心滿意足地說一句:好舒服啊。那種成批次生產出來的表情和腔調,翩翩斷然沒有。她卻像個男子漢似的點上一支菸,自己吸上兩口,然後把煙放在我的嘴上。這一點又跟堇子和西西不一樣,她們在Zuo愛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穿衣服,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又梳頭又洗臉,然後端莊大方地坐下來。翩翩不,翩翩就穿我的一件跨欄背心,裸著在屋裡走來走去,跟我說著話,說著沒什麼禁區的無所顧忌的話。後來,我才意識到我著一輩子還沒對誰這麼坦白過,她問什麼,我就回答她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