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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那天我一撂下,你馬上就會撥過來,白白叫我等了一下午,她幾乎是在撒嬌。對這種口吻我一點也不陌生,在我的印象裡,起碼留存了十個到二十個類似的版本。我不免有點心猿意馬起來,我驀地想起從庫特?馮尼古特的書裡讀來的一句話:在絕不存在愛的形式中尋找愛,在絕無希望尋找到愛的地方尋找愛。我真想不到我竟會在最倒黴的時候跟幸運不期而遇。可是,很快對方的態度就變了,變得冷酷起來:你早該住院治療了,既然病了,就要勇敢地去面對,假如你是個男子漢的話。
我彷彿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腳,我不由得為我的自做多情而感到幾分羞愧,我甚至在一瞬間還想到了西西,幸虧她和剛從外地回來的搖籃到銀行去了,把才結的現金存起來。電話撂下以後,我還是有那麼一點若有所失的感覺,她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女朋友要是不在的話,你可以打電話,我去給你去送飯。
我愣了一陣子,突然發現自己還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我又沒問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昆蟲的表妹。
真空地帶
搖籃回來了,搖籃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給我帶回來一個鸚鵡,一個會說西班牙語的鸚鵡。搖籃告訴我,它的名字叫切?格瓦拉。那是個造型優美的傢伙,尖嘴像碧玉一樣的透明。是不是挺招人待見?搖籃問我。真是個可愛的小精靈,我輕輕觸控著它絨絨的翅膀,讚歎道。叫它給你做個伴吧,搖籃說。不,我不行,我的神經太脆弱,萬一沒養好,有個三長兩短,我感情上會受不了的,我說。不至於吧,搖籃顯然覺得我誇張了。
其實一點也沒誇張。
也許是從鄉下的家裡帶回來的習慣,我在城市的家裡也養貓養雞,原來還計劃養豬來著,叫我母親罵了一頓才罷手。我每天到菜市場揀菜葉什麼的,餵它們。晚上睡覺,貓和雞都進被窩,特別是冬天,我左側躺著的是貓,右側趴著的是雞,一天不小心翻身的時候,把雞腿給壓折了,從此那隻雞就總是一瘸一拐地走道,哭一抱不說,還做了好久的噩夢,夢見那隻雞上吊了,它說是它以為我能保護它,沒想到恰恰是我使它終身殘廢……
搖籃對我沒接受他的好意表示遺憾,我一再宣告,我不是不接受他的好意,只是我的性格有缺陷。
那天,我特意叫西西給搖籃的勞務費多加了些,搖籃一個勁說:我代表我的父母和媳婦感謝,感謝你一輩子。
得了,哥們兒,你不是說你父親需要醫藥費嗎,你快去吧,也離家好幾天了,我說,我不願意聽他說那些煽情的話,我受不了這個。
以後,你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一句話,叫我幹嘛就幹嘛,絕沒二話,這是他拍著胸脯說的。
我跟他握握手,我信他。
那一段時間還發生了什麼我都記不得了,我只記得西西有許多事要忙,常常丟下我一個人在病房裡,病房裡靜得彷彿能聽見蟑螂們的腳步聲。更多的時候是連蟑螂的腳步聲也聽不到,就像是真空地帶。幸好,在迢迢值班的時候,她會來我這裡聊上兩句,講一些八卦新聞什麼的,她告訴我,11號床的病人是個年輕女孩,她總懷疑自己得了|乳腺癌,碰見誰都撩起衣裳讓人家看她的Ru房是不是一邊大一邊小;3號病房的病人其實什麼病也沒有,就是在單位例行查體的時候,肺部發現有陰影,叫他到醫院複查一下,他就以為害了不治之症,結果跳了樓,沒死,但腦振盪了,現在連阿拉伯數字都念不全了……
你寫的文章真好,我總把你發表的那些剪下來貼在一個筆記本上……那天,迢迢突然說。
我確實覺得突然,因為我不寫文章很多年了,從做了書商,就再不動筆了,她這麼一說,倒讓我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的一篇談南丁格爾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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