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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百湖不傻。
小燕王自小有兩種靈根傍身,有是個酷愛修真仙俠,四處拜訪仙山名府的人,他這種行為就代表了自個兒立場。跟著鯨鵬來池州府,他是真來看戲,還是來插手攪局。
這一紙符文是十餘年前的老物件了,欽天監摳也摳不出幾枚,裘百湖不信那熾寰有本事連克他的諳雷符都給能扛了。
他按下心中疑問,掃了一眼在空中騎著肥雀兀自發愣的小燕王,御劍朝黑蛟與鯨鵬的落地點飛去。
俞星城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打了個母親江的飽嗝。
她渾身無處不痛,腦子卻轉瞬清醒。
一醒來,耳邊有轟隆隆的噪聲,她爬起身來。她在一個狹窄的屋內,但裝潢並不惡劣,只是簡單實用。
她還穿著那身滿是血汙的嫁衣,俞星城有些發懵,若不是衣服和沾滿血的雙手,她幾乎要以為一切只是個離奇的夢。
她起身又覺得這轟隆聲有些耳熟,正要起來,就看到一個穿的誇張的很戲班子似的女人走進來,胳膊搭著的長飄帶都差點被門夾了,她手裡端著個銅盆,臉上表情很硬:「姑娘醒了,洗洗臉換身衣服,上客請您去見見。」
俞星城經歷這些,還沒忘了自己裙幅裡頭縫著的鄉試浮票,道:「不用換了。我們這是在——」
外頭是遠山白雲,壓根看不見池州。
她在鯨鵬上。
戲子似的女人臉色不佳:「還是洗洗吧。姑娘這樣實在不能見人。」
屋裡沒鏡子,俞星城也覺得臉上難受,用熱巾子捂了一下,才發現臉上黑紅一片。
女人看著俞星城,只覺得她發現自己滿臉是血,還在這鯨鵬之上,竟然不驚訝也不後怕,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真淡定。
她沒換衣服出了門,一路上不少鵬員看向這狼狽新娘。
甲板上風很大,前頭戲子似的女人畢竟是跟著小燕王在天上飛習慣的,走起來不費勁,回頭看,俞星城扶著欄杆艱難地走,頭髮亂了,表情倒也安定,只是身子骨太細瘦,就算穿著層層疊疊的嫁衣也能勾勒出纖弱身形。
俞星城往下張望。
這高度倒像是坐熱氣球,下頭是池州城,比她想像中小。遙遙看去還能看到江邊那艘鯨鵬的遺骸。
有幾個鵬員在下層甲板上嘟嘟囔囔:「再不回應天府,還來不來得及出港去倭國了。唉,你說說,若是我們不來,哪回遭遇這邪門的事兒。我倒盼著朝廷還是封著這些仙府,別讓這裡頭的妖魔鬼怪四處亂跑!」
俞星城一愣,這才知道這些鯨鵬是從應天府來的,心裡多了點想法。
進了間上層的艙室,領路的女人退下。
屋裡四個人看見她眉眼,沒想到那塊鴨血長得如此標誌,都微微一愣,先請她進屋來。小燕王看見女人就眼亮嘴滑,一副迎表姐妹進府似的表情介紹了。
李興安長了個紅鼻頭,委頓在凳子上不說話。
譚廬像個肅殺的利索文人,對她略一點頭。
裘百湖就是那個想把她跟黑蛟一起被雷轟死的男人。看起來疲憊、老練又不要命,下眼瞼很重的青灰,人又白又乾瘦,手上青筋鼓起,窩在凳子裡像是骨頭套皮,一雙窄目帶著狐疑與審視的打量著她。
屋裡引薦且話最多的是小燕王。
小燕王穿著很不要命的暗赭黃衣裳,劍眉笑唇,眼泛濃情,臉上有甜盞似的酒窩,或許上數一兩代有色目人血統,他五官有點異域且面板微黑,明明是個英武少年郎,眼神之間卻充滿了甜膩討喜的勁兒。
小燕王笑:「我倒知道那邪魔為什麼非要拐這位姐姐了,我要是什麼時候燈會瞧見了,非要相思成魔。」
這情聖小王爺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個子也只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