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第1/4 頁)
他大步走到雲霽跟前行了個禮,&ldo;方才的一番對話,多有得罪。事後我才聽芮深和邊興說了,季先生事前做的那麼多的事,明明是有功之人,卻被我們……唉,真是非常抱歉,慚愧萬分。&rdo;
雲霽淡然地笑笑,謾罵和詆毀他上輩子已經聽得夠多的了,早已經沒什麼感覺了,&ldo;殷將軍不要放在心上,季某隻是聽從陳將軍的指示而已。&rdo;
&ldo;我也聽說了,若不是有季先生事前做了那麼多的打算,恐怕很難這麼一路順利,長驅直入。&rdo;殷辰滿臉愧疚,準備再說些道歉的話,但見雲霽不願聽,便只好打住了話頭,隨著他進屋去坐坐。
臨時的住所,沒有桌椅,只有軟榻。雲霽令人沏了壺茶放在軟榻的小茶案上,茶香裊裊,蟬鳴聲聲。
&ldo;殷將軍可否給在下說說這一路的戰況?&rdo;雲霽這次沒能親自上戰場,終覺得有些遺憾。
於是殷辰將這一路如何渡渭水,取虎牢關,急行軍三十里,攻入琛州城的事娓娓道來。他將那些慘烈的狀況都輕描淡寫,但云霽聽著,卻彷彿耳邊有戰鼓擂擂,旌旗獵獵。
遍地狼煙之中,無數男兒的身影,衝上去又倒下,層層疊疊,交替不止。
那天下一統的太平盛世之下,是青山埋忠骨,是馬革裹屍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ldo;季先生?&rdo;殷辰見他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樣子,小聲呼喚了一下。
雲霽迎上他關切的目光,強裝了一絲笑意,&ldo;茶冷了,我讓人再沏一壺。&rdo;
他未曾徵戰沙場,只是曾經見過被軍隊鐵蹄蹂躪過的村莊。
那一棟棟焦黑的房屋被燒得只剩骨架立在瑟瑟秋風之中,像一隻無力的手,兀自伸向天空。
那些已經冰冷的屍體直挺挺地淌在地上,血液合著黑泥和焦黑流了滿地。但不管流多少血,那土地依然是黑的,只有按上去的時候,會沾了一滿手的血。
那些匍匐在屍體旁邊哭泣的人們,是哀傷的,是無力的,也是木然的。那一雙雙失去了希望的眼睛,空洞地睜著,看著。看著勝利者走進城中,看著城頭變化大王旗。
‐‐
殷辰覺得眼前這人有種如水的氣質,明明是男人,容貌也普通,但舉手投足之間卻優雅得很,完全不似他們這些出身行伍的粗糙漢子。而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眼神,也是他們這些人所不具備的哀傷與動容,還有一絲……決絕?
他定定地看著季先生伸來倒茶的手。如白玉一般,白皙,纖細而修長的手,緩緩拎起茶壺,沏滿了白瓷的茶杯。
他本來不渴,但看著那雙手不緊不慢地端茶,沏茶,放下,再把茶盞遞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渴了,抓起那杯茶一飲而盡。
&ldo;小心燙!&rdo;雲霽喊出聲來。
殷辰全部灌了一滿口才發現燙得根本咽不下去,全部噴了出來。
可憐雲霽坐在他對面,被噴了滿臉的茶水,連頭髮絲兒上都是成串的水珠滾落了下來。
&ldo;啊啊,季先生!&rdo;殷辰急忙起身想用袖子幫雲霽擦臉,雲霽捂著臉往後縮了一下,絕對不能讓人碰著他的臉,結果隔在兩人中間的小茶案也被俯身過來的殷辰撞翻了。
茶壺、茶盞全部被撞倒,茶水灑了一軟榻。雲霽退得及時倒沒有被燙到,只是褲子被弄濕了,但加上之前被噴得滿臉水,前襟也是濕的,頭髮也是濕的。真是無辜受害,狼狽不堪又哭笑不得。
&ldo;季……季先生!&rdo;殷辰已經慌張得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