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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是我剛與蕭衍成親的時候,寶徽才一歲,被乳母抱在懷裡,胖胖的身體雪白,粉嫩,胳膊竹節般的圓潤,一雙眼睛瑩光透亮見了誰都忽閃著滿溢的無辜天真。整個模樣有六七分得像蕭衍,按在了女孩臉上倒有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我拿了瑪瑙珠子去逗她,流光滾圓的瑪瑙被雕琢成了重瓣花形,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也只新鮮納罕地盯著看了幾眼,便徹底失去了興趣要從我的懷裡掙脫朝著乳母伸胳膊。
乳母來將寶徽抱過去後,崔良娣開口笑道:&ldo;太子妃娘娘與殿下成婚了有些時日,該有好訊息了吧。&rdo;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平坦如初。我的臉微燙,低聲道:&ldo;這事得看緣分,哪能說有就有。&rdo;
崔良娣道:&ldo;理是這個理。娘娘是太子正妻,不管幾時誕下麟兒都是嫡出,單就這一點便是別人怎麼也比不了得。&rdo;她言辭懇切而恭敬。
讓我不由想起了端綦公主。她是先皇的王昭儀所出,是母親同父異母的妹妹。未出閣時便與姜氏交好,姜家得志後更是時常進昭陽殿與姜皇后作伴,姜皇后也難得對她另眼相看,當著我的面兒沖蕭衍說話,一句一個你姑姑如何如何。
幾日前,我和蕭衍成親後相攜去昭陽殿請安,端綦公主便在。她身後侍女捧了一座觀音瓷像盈盈立著,後來從話裡話外我才知道,那叫做送子觀音。相傳是楚莊王的三女兒妙善,因拒絕成婚一心出家被莊王施了家法而活活悶死。死後在南海普陀山復活,重生於一池妙蓮中,後修煉成了送子觀音。
端綦公主的視線在蕭衍和姜皇后間來回巡弋,釵環隨著話語聲微微晃動,珠光映得臉上妝容愈發精緻:&ldo;這是從寒山寺的大師那裡特意請來得,據說靈驗得很。長安城外便有那麼一戶人家……&rdo;
她又絮絮地講起了道聽途說來的傳聞,我暗自想,這個姨母討好起姜皇后來還真是不遺餘力。一雙纖薄的嘴唇上下碰觸著吐出來的話字字清盪乾脆,直說得我泛起困來,不由得打了個呵欠,一轉頭正碰上蕭衍緊盯著我,眸光清冽含著些許警告的意味。我忙將身子坐直了,將神思投入到端綦講的故事裡,顯然已近尾聲,那戶人家的新婦生下了男嬰後去寺廟還願謝恩。
暗自輕舒了一口氣,將茶甌端起來,卻聽端綦話鋒一轉直衝我而來:&ldo;若是孝鈺也能為太子誕下麟兒,那便是嫡出,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rdo;
一口滾燙的茶正流進我的咽喉處,在裡面打了個旋,嗆得我直咳嗽。嬿好忙上來替我捶背,揉胸口,我在一片混亂中偷眼去看蕭衍,他那一雙秋光瀲灩的眸子斜睨著我,神情微冷。
姜皇后卻好似當了真,意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神迷離著掠過那尊白瓷像,復又看了看我緩緩說道:&ldo;太子妃將這送子觀音帶回去,小心著日夜供奉,一定要誠心向菩薩祈禱。&rdo;
我忙起身,抬袖拘禮,心想皇后卻好像很希望我能給蕭衍生出來個男孩,自古只有儲位不穩時才會想到要用子嗣來穩固。難不成朝堂局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說不清我是什麼心理。我既盼著哪日平地翻起一聲雷,將姜彌那廝震倒了臺,卻又不由得替蕭衍擔憂,按照尹氏的前車之鑑,若是姜家倒了臺,他這個太子基本也就當到頭了。儲君和外戚,便是這麼一種血肉連著筋的關係,只要一日未當上皇帝,儲君就還得依仗著外戚。
一想到此,我便覺得心裡好似有個生了尖牙利爪的小獸,正一爪一爪地撓著我的心肺,心不在焉地將那尊被暫時放在床榻上的觀音像擺弄了一番。這尊像大約半個人高,以白瓷燒駐而成,雕琢的還算精細,我將它放到摸了摸底座果然凹凸著寒山寺的印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