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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進了廚房,站在一邊看我洗刷餐具。
身為別人家的保姆,別看人家屋子大,人多熱鬧,而屬於保姆自己的空間其實小得可憐。一天三點一線式的生活節奏,僱主有人在家時,你是屋子最忠實的聽眾,你的點頭證明自己是個不會說否定詞的機器人;僱主家沒人時,你有權選擇說不,可又沒有否定的物件,只能在內心深處否定自己。在大民家,我算是個聽話的保姆;在趙老師家,我是個虛心的保姆;而在這裡,我是個沉默者。所以,冼老師在我眼裡的形象跟大民家的肖老師沒什麼區別,除了性別差異和知識層次不同,他們都是上等服務者,受到客人待遇。不過,只要冼老師湊過來,我都不放過搖頭的機會,是發洩還是逃避,或者是放任,流露出女孩子嬌柔本性來,都能讓我感到一種優越來。基於女性的優越,就好像以前保安王奎跟我交往一樣,這種優越其實是種強烈的自戀,沒忘卻性別的自戀實在很可憐。我衝冼老師搖頭像是要證實自己的性別,而不是身份,讓他明白:我不是保姆,是女孩子。
男人拉起家常來,手段粗糙,語言乏味,即便是巧舌如簧能壓住混兒的冼老師也一樣顯得很笨拙。問我家裡父母可好,我自然要點頭,不好也得點首稱好,那是子女的心願。又問我兄弟姐妹來,我搖頭否定沒姐妹。獨生女?他問得很低階,沒有姐妹不能有兄弟嗎?我忍不住開口了:兩個弟弟。都未成年嗎?簡直是弱智在問話,他明知道我18,弟弟怎麼可能成年,這不是廢話嗎?我反嘴道:我們農村不興二婚,子女能分出大小來。
他忽地笑了,笑得很開心,說你這生氣的樣子才是原形畢露啊。他這一笑開,讓我臉熱辣起來,覺得自己被耍弄了,又不好發作,於是挖苦一句:你那次在學校喝醉酒才叫原形畢露哩,聽說眼淚把枕巾都沖刷乾淨了。
冼老師收住笑聲,說你這妹子夠狠的,哪有創傷你往哪戳,不成,痛到我心窩了,我得修復一下內心世界。
他又退回了客廳,我又聞到了煙霧,屋子又恢復了安靜,只有水龍頭的流水聲。
幹完活,我還是習慣地給他斟上茶,然後轉身進了自己房間,沒想到他跟了進來,我只好放棄關門的打算。抬眼見自己床邊小桌子的抽屜沒鎖,急忙給鎖上,那裡面有我唯一見不得人的日記本。日記本是過去上學留下的練習簿用線縫連在一起的,厚厚的就像我的家產,藏在抽屜裡,平常都鎖著,有回不小心放在桌面上,讓混兒看見了,他剛想翻開看,我忙搶奪到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少主人瞪起了眼,叫他規矩點,別亂碰我東西。口氣真像是歡歡,混兒當時接受不了,罵我一個小奴才也擺上格格的姿態來,是不是吃錯藥了?
冼老師一眼瞧見我床頭上放著那本《平凡的世界》,瞥了我一眼,譏笑道:那可是茅盾獎得主兒,好看嗎?
我鄭重地點頭,響亮地回答:太好看了!
可惜啊,我一直沒看過,文學大師的傑作是被我給糟踐了!他說話句句帶著刺兒,完全失去了他調侃的本性,目空一切,甚至是囂張。
我讓他出去,自己要睡午覺。實際是藉口,我沒睡午覺的習慣,他對《平凡的世界》不屑一顧的樣子讓我很惱火。
可別低估了自己,看那小說容易讓人貶低自己,因為主人公都太高尚了,格調太貴族化,哪顯得出平凡啊?他出門前的話真讓我受不了,簡直是褻瀆!
我開始懷疑起這樣的老師來,他能帶好本就變色的混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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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的故事 80(1)
日曆已翻完了一年的最後一日,新的一年已開始。見到混兒和歡歡都放寒假了,我不免想到前年自己所過完的寒假,自己是住宿生,每週回家一次,帶上米和鹹菜,作為新一週的食物,也只有在鹹菜吃完時,才在食堂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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