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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人。他又往裡走了兩步,突然身後有人用答帚疙瘩頂住了他的腰,大喝一聲
:“你小子!”張大康回頭一看,便大笑起來:“馬揚,你狗日的!”喊叫的工夫,
腳下卻被滿地的書兒絆了個趔趄,眼看晃晃悠悠地要往下倒去,手也張揚起來,並
把一大瓶帶來做見面禮的“法國香檳”扔了出去。張大康幾乎是絕望地叫了聲:
“酒!我的法國香檳酒!”就在那一大瓶價值千元的法國香擯“砰”然落地前的一
剎那間,馬揚一探身一伸手,卻將它穩穩地抓住。但緊接著,他也被腳下那些亂七
八糟的東西絆倒,並且帶倒了那一大片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稀里嘩啦地非常客觀地
響過一陣以後,兩人便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
張大康進門前,馬揚正坐在地上,捆紮一捆捆的書。為防灰土,他戴著一頂用
舊報紙做的帽子,還穿著一件藍布工作大褂和一雙特大號的軍用翻毛皮靴,嘴裡還
在哼著門德爾松的一支什麼小夜曲。那副老式的黑框眼鏡老是滑落在高高的鼻尖上。
所有這一切都使他看起來特別的“滑稽”,甚至還給人一點“笨拙”的感覺。
他熟練地啟開香檳酒瓶塞,先給張大康斟了一杯。張大康笑道:“勝利大逃亡啊勝
利大逃亡……沒想到,精明如馬揚之流的,居然也會有今天!那會兒我就跟你說,
別逞能,別給中央寫什麼條陳。你小子就是不聽。嘩嘩譁,六七萬字,痛快,矛頭
還直指K 省主要領導。馬揚啊馬揚,你真以為你是誰呢?”馬揚端起酒杯,放到鼻
尖前嗅了嗅,平靜地一笑:“我沒寫條陳。這種說法不準確。”“那六七萬字的東
西是什麼?”“看法。僅僅是一點個人看法而已。字數嘛,是多了點……但肯定不
是呈給中央的‘條陳’……充其量也不過是應國務院研發中心工作人員所約,寫的
一篇學術討論性的文章而已。”“個人的看法在歷史面前總是蒼白無力的,如果你
不順從歷史願望的話……”“但歷史的真諦就是要讓每一個人詩意地存在。”“哈
哈。
哈哈。好一個‘詩意地存在’。你就跟我玩海德格爾吧!“張大康扁扁嘴大聲
笑出。
馬揚不說話了。他常常這樣,覺得自己已經把觀點闡述清楚了,便會及時地從
爭論中撤出。保持適度的沉默便是最有力的雄辯。他還認為,必須留出足夠的餘地,
讓對方自己去思考。唇槍舌劍,只能把對方逼到無話可說的絕境,但問題最後的解
決,還是要靠對方自己在思考中去完成。
“貢開宸很快就要被免職了。你知道嗎!”張大康突然轉入“正題”,問。馬
揚淡然一笑:“是嗎?”張大康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問:“你不信?”馬揚又笑了
笑:“你信?”張大康再問:“你為什麼不信?”馬揚反問:“我為什麼要信?”
張大康做了個幅度很大的手勢:“許多人都在這麼說……”馬揚競爾一笑地嘆
道:“真可惜了你還是K 省強勢群體的一位傑出代表人物,居然也在拿民間傳說來
做時局判斷的依據。K 省啊,我可憐的K 省,你怎麼會有光輝前程呢?!”“貢開
寰家裡的人也這麼說……”“貢家人?哪一位?貢志和?他沒這麼瞎嚷嚷吧?沒有
吧?!”
“但你總得承認貢開宸這一回是嚴重受挫了。從北京回來他肯定要收斂、沉悶
上一段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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