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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文乙點了點頭,隨後收拾了鐵盒,轉身走出殿外。
皇帝寢宮外,周懌在殿衛之圍的外面等著他。
看見他的神情和手上的血,周懌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僭言。
一直到回了昌慶宮,周懌才低聲嘆道:「殿下。」
他並不知自己的臉色此時究竟有多差,只是覺得連想要擠出一個笑容給周懌,這般簡單的動作竟都做不出了。
「周懌。」他隨意坐下,將鐵盒扔在地上,嗓子如被砂石磨過,沙啞難聞:「我渾身都疼。」
周懌眉頭又緊了幾分,走近他幾步,再度低聲嘆道:「殿下。」
正在這時候,有小宦臣奉了文乙的指示來報:「大平成王遣使來朝,今晨剛到,陛下尚未得空召見。文總管說,四殿下既已歸京,陛下又詔令四殿下監國,讓小臣來問問四殿下之意,這來使是見還是不見?」
周懌慎而問說:「大平通使要議何事?」
小宦臣說:「文牒上寫著要議北境之事,細的沒說。」
周懌聽清,立刻回頭看向戚炳靖。
而後者果然被那北境二字激起了幾分精神,臉上亦回復了些血色。他稍稍眯眼,似在飛快思索,然後果斷道:「見。」
第31章 叄拾壹
周懌在外殿等著戚炳靖更衣。
……
不在京中的諸皇子中,戚炳靖所處的西境戍軍最遠。為了趕在所有人前頭入京,他們這一路幾乎是每隔兩日才睡上兩三個時辰,每人除了自己的坐騎之外還帶了兩匹馬,晝夜倍道兼馳,才堪堪在京北三百里的地方將昌王一行截住。
在此前長時間的謀劃與準備之下,那一戰勝得毫無懸念。
探蹤,設伏,射殺。之後他們將對方人馬全部斬首,自己未傷一人。
昌王死前,甚至都沒能看清楚到底是誰下的狠手。
天陰著,他與他百餘名扈從的屍身被歪七扭八地交錯壘堆在山包前。
周懌帶著人清了一遍方圓十里,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再回來時,戚炳靖跨過數具不知名計程車兵死屍,親手持刀,斬下長兄的頭顱。他的眼底積疊著化不開的深濃黑霧。整個人因巨大的疲憊感與同樣巨大的輕鬆感而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周懌在側撐了他一把。
「殿下。」周懌提醒道,「離回京還有三百里的路。」
戚炳靖將手中的頭顱丟進地上的鐵盒中,上馬,沉默而狠悍地抽下一鞭。
……
自皇帝寢宮出來後,周懌將戚炳靖極差的臉色看得一清二楚,更在聽到他說渾身都疼時,多年來頭一回產生了擔憂的情緒。
當年戚炳靖是為何出京的,在西境的三年又是如何過的,此番是抱著什麼樣的決意率眾親隨走上這一條非生既死的通天之路,沒人能比他更清楚。
但他的擔憂並未能持續。
他眼睜睜地看見戚炳靖的狀況,因那簡簡單單的大平北境幾字而產生了極速的變化,如同被於一瞬間重新注入了滾滾生力,巍而不倒。
周懌放下心來,但心中又同時冒起另外一層隱憂。
……
建初十三年豫州一役畢,戚炳靖回西境後破天荒地關心起大平國事來。
他做了兩件事。
先是發書給長寧,借長寧為了收藏天下歷朝名作而於大平京中經營多年的關係,搜羅收買一切關於卓氏的訊息。
然後又對陳無宇提了個不算太為難的要求,用陳無宇在軍中的資歷與人脈疏通大晉南境駐軍,再從陳無宇麾下抽調了一支斥候兵馬,常年借駐於南境軍前,用以偵探網羅卓少疆與其麾下兵馬的所有動靜。
這兩頭得來的眾多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