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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津樓上依然笙歌不斷，花燈流轉。孩童笑鬧不絕，划拳喝酒的也盡情暢快，陳小五困極了，躺在章叔夜懷裡睡得很安穩。六娘輕輕給她掩緊了小披風，柔聲問章叔夜：&ldo;章大哥一直在照顧我們，可要吃些什麼？我去買。&rdo;

章叔夜雙眼一亮：&ldo;請六娘子給叔夜買兩個鱔魚包子吧。鹿家的鱔魚包子會帶來好事。&rdo;

六娘一愣，笑著點了點頭。原來他也知道這句話，想來也是阿妧告訴他的吧。不知他想要得到的好事，又是什麼。買好包子，六娘緊緊握著手中的油紙，看著不遠處那高大英挺的身影，心亂如麻。

樓臺的另一端，吹笛人早已離去。趙淺予抱著孔明燈，有些緊張：&ldo;阿昉哥哥，今夜沒什麼風，這燈可飄得起來？&rdo;

蘇昉看向遠方金明池中隱隱約約的一葉扁舟，笑道：&ldo;自然能飛的高高的遠遠的。來，我幫你。&rdo;

殘月下，一盞孔明燈緩緩升起，往池中央飄去，悠悠蕩蕩，越來越高。

趙淺予雙手合十，凝視著那遠去的燈火：&ldo;阿昉哥哥，以後你還能幫我做孔明燈麼？&rdo;

蘇昉心中突地一跳，想起九娘曾經提起的事，臉上一熱：&ldo;能。&rdo;

趙淺予大喜，轉過頭來掰起手指：&ldo;我要做上許多盞，許上許多願。&rdo;

看著她笑顏如花，蘇昉點點頭：&ldo;好。&rdo;他正好也要做上許多盞，但他的心願，已經實現了。

娘說得對，一個男子，若能濟世安民，固然了不起，可若能令身邊的人平安喜樂，同樣了不起。眼前的少女，他見過她流淚，見過她彷徨無助，見過她強作笑顏，她還有多少心願，他想知道。

長篙劃過水面，小舟緩緩歸來。催促年光，舊來流水知何處。怎忘得，樓臺上，攜手處，燈明人醉。

第369章

檀香燃盡， 餘味猶存。長明燈仍長明， 故人心卻已不同於往昔。

每年張子厚要來開寶寺三次，她的生辰， 她的死忌， 他的清明節。每次來都加一盞長明燈，如今已然一片燈海。

他所供的長明燈，燈幡上均不寫蘇家婦，而寫王家女。

再世為人， 她也已及笄，比起前生， 同樣是十六歲出嫁。

今夜的寶津樓，會是何等的熱鬧， 她又將會多麼高興， 無需多想，他都替她高興。方才在鐵塔最高處， 他親眼看著金明池那邊的煙火， 足足耀眼了一刻鐘。京城裡士庶百姓也都跟著一飽眼福了。

他知道官家愛重她， 視她如珠似寶，放在心尖尖上頭， 可他也沒料到官家能愛她愛到這種程度。原來這世上， 竟有人比他更懂她， 更愛她，毫無顧忌地讓天下人知道她有多寶貴。

欣慰之下，還是有一絲惆悵在。他終究不是聖人， 只是小人。

&ldo;相公。&rdo;

張子厚回過神來，淡淡看了身側行禮的兩個舊日大理寺的下屬：&ldo;說。&rdo;

&ldo;禮部劉尚書並無不妥，但羅侍郎的兒子羅嘉偉在翰林院，原先是孟仲然的學生，也在先帝御前做過侍讀，此人和那幾家的郎君頗有深交。&rdo;

張子厚冷哼了一聲，揚了揚眉毛：&ldo;劉奉世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沒燒起來，禮部的猴子要稱大王呢。&rdo;

&ldo;屬下細細檢閱了往日大理寺所存的暗檔，羅嘉偉曾於舊年在樊樓召過樂伎，還有過將翰林院累年的廢文書賣了的事。不過翰林院清苦，不少學士都會將廢舊文書暗地發賣換些酒錢。&rdo;

張子厚負手來回踱了幾步。劉奉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