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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不重,然其中字字鋒利。
殿內一時寂靜可聞針落。
一位是當朝太子,一位是中書令姜大人……
而眾所皆知,姜大人曾任太子少傅之職,教習過太子功課——
而今師生對峙殿內……
面對當今儲君,姜正輔面色依舊威嚴:「殿下,此事不可只觀表面,當為長遠計!」
「吾知姜大人是為大局慮,然而若只憑揣測來否定定北侯之忠心,戕害良將能臣,又與因噎廢食何異?」
「殿下所求乃仁義之策,本無錯,只是也要講求因時制宜——對待此等擺在眼前的隱患若不儘早扼除,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其一味坐大,以致來日無可挽回嗎?」姜正輔定聲反問。
「可若弄巧成拙,反倒逼反良臣,使得北地局面失控,屆時又當如何應對?」
「若當真會因己過被罰,而行造反之舉——那恰可說明定北侯暗藏不忠之心已久,藏此禍心者,遲早有一日會因種種誘因而入歧途,難道要讓下至朝臣上至陛下百般遷就忍耐於他,以防此況發生嗎?須知一味退讓不可取!」
「姜大人此言實在有失客觀!」一名御史趁機站了出來,目不斜視地道:「當年晉王之亂中,姜大人膝下獨子因自薦前往勸降晉王,而不慎喪命。彼時多有傳言,道是令公子淪為晉王人質,用以脅迫定北侯退兵,定北侯未允,才致使令公子喪命於晉王刀下——」
這段舊事被提及,太子無聲握緊了袖下十指。
方御史無視著姜正輔漸漸寒下的臉色,聲音依舊抑揚頓挫:「單不論傳言真假,縱是為真,有人傷亡亦是兩軍交戰之常態,姜大人痛失愛子,令公子為朝捐軀,自是可嘆可敬可憐之事——可姜大人若為此遷怒定北侯,頻頻加以針對詆毀,如此公報私仇,未免過於罔顧朝綱,叫人不齒!」
這番話讓殿內氣氛愈發緊張冰寒。
「本官從未詆毀過蕭牧!所言字字句句皆實情!」姜正輔一字一頓道:「反倒是閣下,單以區區揣測便來汙名本官,倒更像是有失客觀的那一個!御史臺進言,如今竟全靠臆測了嗎?」
方御史還要再言,卻被龍椅上的一陣咳聲打斷。
「……好了,諸位愛卿勿要再因此事爭執……」皇帝呼吸有些不勻地道:「此事,朕會細細權衡思慮,朕不會姑息養奸,卻也更加不會戕害忠臣……」
聽著這一如既往地模稜兩可之言,眾臣唯有應合著:「陛下聖明。」
姜正輔等人也只有緘默下來。
皇帝身側的掌事太監見狀適時開口:「諸位大人可還有其他事要奏?」
姜正輔抬手,面容緊繃:「臣等無本要奏。」
旋即,便有內監高唱「退朝——」之音於殿內迴蕩。
百官跪拜叩首,恭送皇帝。
待帝王為內監所攙的身影消失,眾臣方才先後起身。
四下隱起嘈雜之音,姜正輔退出大殿,轉身步下漢白玉階。
「老師留步。」
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姜正輔駐足,回頭看去。
面容溫潤、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正朝他抬手施禮:「方才於殿內於老師多有頂撞之言,還望老師見諒。」
姜正輔抬手還禮,面色稍緩:「殿下言重且折煞老臣了,朝堂之上各抒己見而已,無可厚非。」
太子再施一禮:「老師大量。」
二人一同往前走去,姜正輔到底還是道:「有些話,方才在殿上老臣不便言明,營洲當下如同一處漩渦,各方勢力聞藏寶圖三字而動……而營洲地處關鍵,絲毫馬虎不得……」
說著,腳下微頓,似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宣政殿的方向,聲音壓得愈低,卻越發肅然:「陛下龍體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