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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件。我在龍巖、泉州和廈門的古玩店裡所見到的雕工美麗的書版不過二十元一塊。在北京潘家園買一套完整的帶圖的&ldo;二十四孝&rdo;也不過一兩千元。其中不少都是從四堡一帶流失出來的!因為四堡民間一直私藏著大量雕版。可是即使四堡當地政府深信這些古版的十分寶貴和失不再來,也不能下令百姓不準出售呀。
於是,我想這責任還是在我們的身上‐‐‐無論在歐洲還是日本與韓國,做這些民間調查和收集工作的都是專家學者。他們就像考古學者和生物專家,以及拍攝野生動物的影視工作者那樣,為了自己鍾愛的事業長期守候在寂寞的田野裡,默默地把每一種文化都搞透搞全,整理得清清楚楚。他們甚至還用同樣一種方式來調查我們的民間文化呢。近二十年,在我們鬧著下海和與世界接軌時,不少日本、韓國和歐洲學者已經在我們廣大的鄉野調查與收集那些瀕危的民間文化了。大量走失的雕版就是被他們從民間買走的。我們不必責怪別人。誰叫我們既沒有民間文化保護法,也很少有人肯像他們那樣付出辛苦。我想,如果我們有幾位研究古代雕版與印刷的學者到四堡去工作兩三年,四堡不就有救了嗎?當下四堡的政府想對古書坊進行整理與修復,所缺少的正是專家的指導。如果沒人去,我斷定四堡民間的雕版很快就會流失乾淨,相關的種種遺存也會消亡殆盡;我們這個曾經發明瞭印刷術的古國就不再有&ldo;活態的見證&rdo;可言。
那麼,誰去救四堡呢?
末日夏娃-前記
這是一部日記,準確的說是一部日記的續篇,或是一部未來日記。
馬克&iddot;吐溫在一九0六年出版的《夏娃日記》。下稱《日記》),終於使世人穿過他慣常的個人眼花繚亂的機智,尋到了他近於木訥的純樸的心靈本質。這緣故完全是由於夏娃。作家筆下的人物常常會反過來影響甚至改變作家自己。不管馬克&iddot;吐溫在夏娃身上融入多少他對世態人生敏銳的洞察,但還是被夏娃的聖潔純真所感染,不覺間洩露了自己的心靈真實。然而,他只寫了&ldo;創世紀&rdo;時代那幾頁,並沒有涉筆於夏娃的未來,於是我心領神會並感謝馬克&iddot;吐溫先生‐‐他似乎有意把這日記的未來部分留給我來寫。儘管我至今仍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卻動筆寫起來。馬克&iddot;吐溫所寫的是夏娃過去的日記,我寫的則是夏娃未來的日記。這樣,我的幸運是,看多了他的夏娃那份自在與歡愉;他的幸運則是,沒有看多我的夏娃竟然如此困惑與絕望。其實,夏娃並不是誰寫出來的。不是她生育了人,而是人創造的她。人類始終都在決定著自己的一切。它既然可以便一切誕生,就一定能使一切滅亡。
因此,從寫作的意義上說,馬克&iddot;吐溫所寫的是一部虛構的夏娃的日記;而我所寫的則是一部真實的自己的日記。我常常不得不用自己的而非夏娃的口氣說話,這一點讀者一看自明。其原故仍然如上所述‐‐我受了&ldo;我的夏娃&rdo;的感染。
本文由於要與馬克&iddot;吐溫的《日記》保持同一樣式,也採用了插圖方式。《日記》的插圖畫家萊勒年(leserralph)頗為魯迅先生推崇,我卻無法把萊勒年從天堂裡邀請回來。但我認為,與我同一國籍的畫家張守義的插圖,也同樣的筆調動人和意境深遠。
末日夏娃-星期三
起始的記憶是沒有形象的。我好像從根深很深的什麼地方升上來,一直升出地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天空中一排九個太陽。它們距離相等,從西南端一直排到東北端,氣勢非常壯觀。然而並不光芒四射,就像九盞碩大無比的吸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