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第2/3 頁)
葡萄酒;這芬芳、透亮,似有魔法的液體尚未使你入醉,琴手在身邊拉出的美妙的華爾滋旋律就叫你心醉了。在《兩顆心的四分之三》、《最後盛開的玫瑰》、《維也納的春天》那些撩動人心的樂曲聲中,酒杯在你激動的手中一晃,杯中酒液寶石般晶瑩閃光,這不正是&ldo;葡萄美酒夜光杯&rdo;那瑰麗光華的詩意麼?
一九八八年春天,我和一群朋友去奧地利的葡萄谷參觀多瑙河航船博物館。出來便被一個熱情的大胖子攔住,拉進他的院子,開啟酒窖沉重的門,一股清冷之氣混同醉人的酒香撲面而來。他請我們鑽進這石頭砌成的酒窖,裡面全是橙色大木酒桶,形狀酷似這紅面板的胖子,摞得很高,他笨拙卻熟練地爬上去,用一根長而彎的玻璃吸管插入酒桶,立即吸上酒來。他先飲一杯,大喊:&ldo;好酒!全奧地利最好的酒!&rdo;然後給我們每人一大杯。酒色清亮,喝入身體覺得渾身都清亮了;醇美的酒香弄得滿口芬芳。儘管我們都不擅喝酒,也止不住再要上一大杯。胖胖的主人興奮起來,站在酒桶上放聲歌唱。我們也情不自禁,一同合唱。奧地利人把歌曲和音樂當做最好的酒茶。愈喝愈唱,愈唱愈喝,直到臉頰發燙,腦袋熱烘烘,分不清是酒醉還是心情高漲。這時,同來的一位奧地利朋友悄悄對我們說:如果你們把酒杯偷偷掖進口袋,這胖子會更高興。這是奧地利人的習慣。
我們這樣做了,胖主人果然興高采烈,贈給我們一人一瓶他窖藏的自製葡萄酒,一直把我們送上路。走了好遠,他還遠遠站在那裡,舉杯、喝酒、唱歌,為我們祝福……
胸無成竹的快樂
友人見我伏案作畫,便說凡事不能兩全,你不如&ldo;棄文從畫&rdo;算了。我問何故&ldo;棄文從畫&rdo;而不&ldo;棄畫從文&rdo;?
友人說:看你‐‐白紙鋪案,信筆揮灑,水墨淋漓,濃淡相漬,變化萬千,妙不可言;情趣多為偶然,意味也就無窮。繪畫充滿這樣的偶然,作畫時便充溢著快感,無怪乎畫家大多高齡長壽,白首童顏,不知老之將至;而寫作卻是刻意為之,搜尋枯腸,絞盡腦汁,常年筆耕,勞損形容,竭盡心血,早衰早病,往往擲筆之日也正是撒手人寰之時了!
我聽罷笑道,錯矣!你說那搜尋枯腸、絞盡腦汁的寫作,恐怕是指那些錯入文壇的人吧。寫作自然要精雕細刻,字斟句酌,語不驚人死不休,甚至創造一種獨屬自己的文體,一種語調,一種文字結構。那真如創造一個太陽。然而一旦找到這種敘述狀態和文字方式,就好比衛星進入軌道,在無邊無際銀灰色的太空裡無阻力地悠悠滑行。無數奇景幻像,迎面飛來;那些亮煌煌的星球,是一個個奇特而發光的句子。寫作進入心態才是最自由的狀態;你一旦叫你自己吃驚,那才是達到了最令人迷醉的寫作境界。一時,飄飄如仙,隨心所欲,前不知由何而起,後不知為何而止。好比旅遊,一切快樂都在這筆管隨同心靈的行程之中。這一切,不都與繪畫一樣‐‐充滿了偶然又享受了偶然?誰說寫作只是一種精神的自我懲罰或靈魂負役般的勞作?
由此而論,散文隨筆的寫作,勝似小說。不必為虛構的人物故事去鋪陳與交代,也不必費力地把虛構的變為比真實的更可信。只要心有意態,筆有情氛,信馬由韁,收槳放舟,亂花飛絮,野溪奔流,一任天然。這種寫作,無須謀篇佈局,也無須思考周詳,一旦開筆,聽任心靈的解脫與呈現;大腦愈有空白,筆下愈有意外而驚人的靈性出現。小說寫作應胸有成竹,散文隨筆當胸無成竹。竹生何處,生於心靈。情如春雨,淋淋一澆,青枝碧葉盈盈全冒出來,故此,古往今來名家大師的手下,一邊是鴻篇巨製,一邊是精短散文;這種散文,逼真親切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