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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尚身負巨大的壓力,孤立無援,自我懷疑陣陣襲來。然而對抗這內外夾擊的力量還得從自己身上吸取。塞尚說過:&ot;如果世界只有一個畫家存在,那個畫家就是我。&ot;這句話使我們忽然發現,這棵在狂風中一直沒有摧折和傾倒的樹木--原來樹幹竟是鋼鐵鑄成的!
當然,歷史證明塞尚最終得到成功。從1895年開始,塞尚逐漸被認可,並進入他的&ot;勝利時期&ot;。一方面由於他繪畫個性成熟之後巨大的魅力,一方面由於世人對流光溢彩的前期印象主義的審美疲勞。當絢爛而迷人的光線漸漸消散,事物內在的表現力和造型的想像力,一點點透露出來。塞尚的魅力,不僅在於他從構圖到筆觸上那種獨特又神奇的對角線結構,還有他的畫面--在現實與幻想,寫實與抽象,真實與虛構之間,存在著強大的張力。這是前期印象主義所沒有的。歷史的太陽終于越過高高的山脊,將大山這一邊的風景全部照亮。塞尚將印象主義拉進了生機勃勃的後期。梵&iddot;高、馬蒂斯等等一批新人站到了舞臺的前沿。
人們終於明白,塞尚是一個藝術的先覺者。但先覺者在他坎坷又漫長的歷程中,總是喝盡了孤獨的苦酒。
從塞尚的故居走出,登上後邊的高地,便可遠眺聖維克多山。這座山雄偉又坦蕩的形象由於數十次出現在塞尚的筆底而聞名天下。廣袤的山野上,村莊、樹林與丘陵黃黃綠綠,全是塞尚的色塊;在陽光下,一切景物強烈又堅實的輪廓,使我們想起塞尚有力的筆觸。還有他那句詩意的話:
&ot;我們富饒的原野吃飽了綠色與太陽。&ot;
塞尚經過十五年的輿論非難,開始被世人認識之時,他卻回到艾克斯隱遁下來。他沒有在巴黎品嘗獲取成功後的甘甜。而是躲到遙遠的故鄉一如既往地繼續苦苦地追求他的理想。藝術家的道路沒有終點也沒有頂峰,只有不斷地艱澀地攀援的過程。於是他在艾克斯的日子依然辛勞與寂寞。他終生是一個人一聲不吭地面對著畫布。
晚年的塞尚又被糖尿病所折磨,他依然天天背著畫架與畫箱在山道上上下下。昔日巴黎的那些惡意的輿論他如今還想得起來嗎?左拉留給他的那些又溫馨又殘酷的人生畫面呢?
在寫生中,他時時會走過阿爾克河。半個世紀前,他和左拉常來這裡釣魚和游泳。喧響的河水多麼像他們往日的歡聲?
1906年,艾克斯的圖書館為左拉製作一尊胸像。塞尚被邀請參加揭幕儀式。塞尚與左拉共同的老友紐瑪&iddot;柯斯特講話時,回憶起他們的童年往事。這一下,塞尚忽然失聲痛哭,而且勸慰不止。這哭聲讓人們感受到強烈的震動,並由此忽然懂得這位藝術家內心深厚的情感和深切的孤獨。
但是不要以為孤獨僅僅是人生的不幸。
塞尚說:
&ot;孤獨對我是最合適的東西。孤獨的時候,至少誰也無法來統治我了。&ot;
他說出孤獨真正的價值。
孤獨通向精神的兩極,一是絕望,一是無邊的自由。
燃燒的石頭
--羅丹的私人化雕塑
我第一次接觸到羅丹的原作是在中國。時間為1992年。把羅丹的作品搬到東方文明的古國來展出,一時驚動了世界。前往中國美術館的參觀者人山人海,好像去看羅丹本人。我懷著景仰之情擠在人群裡,伸頭探頸去搜尋羅丹的每件傳世名作。可是,這&ot;第一次接觸&ot;給我的印象卻十分意外。它真正震撼我的並不是那些舉世皆知的名作《思想者》《巴爾扎克》《行走的人》和《加萊市民》等等,而是一件潔白而透明的大理石雙人小像--《吻》。
當然,我很早就從畫集上見過這件雕塑,這赤裸的男女在相擁而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