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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低,像撒嬌似的,帶著一些委屈,小動物一樣撓得周鳴鞘心裡癢。
然後穆陽對他說:「頭疼,周鳴鞘,我頭好疼。」他說,「為什麼這麼難受?我難受,你抱抱我。」
話音方落,眼睛一閉,向前倒去。
周鳴鞘將他接到懷裡。他又冷又硬的石頭一樣的心都被穆陽的呼吸燙化了。
穆陽發了高燒,原因簡單——和曹晟打架,渾身都是傷,又倔得像頭驢,不肯立即找護士消毒做包紮,耽擱了一會兒,身體裡就有炎症。
他昏倒,護士趕過來,四面八方伸來手要把他搬到擔架上,周鳴鞘卻不肯。他環腰摟腿地把穆陽抱起來,緊緊抱著,親自送到病床上。
他給穆陽蓋緊了被子。
他背對著穆陽坐,坐在他床邊一隻小小的矮木椅子上。他趴在床邊,極小心翼翼地,將一隻胳膊搭在他的枕邊,等穆陽睡醒。
他枕著自己的手臂。
穆陽離他極近,幾乎是觸手可得的距離。他能清楚地看見穆陽臉上的絨毛,那些被柔和的日光勾勒的,毛茸茸的輪廓。
能嗅到穆陽的呼吸。
他微垂著眼睛,就這樣安靜地沉沉地盯著穆陽看。窗邊飄著一道薄薄的白紗,將午時熱烈的陽光篩得又細又密。它們像浮動的麥浪一般趴在穆陽身上,周鳴鞘伸出手來,幾乎有些嫉妒。
陽光佔據了他的穆陽。陽光要將他掠奪回去。
周鳴鞘被自己近乎病態的佔有慾逗笑了。他心想:你怎麼連太陽的醋都要吃?
他看著穆陽的眼睛。
穆陽睡夢中微微蹙著眉,睡得不太安穩。周鳴鞘伸手,揉開他的眉頭。
他不是沒和穆陽如此親近過——甚至還要更親密——他們一起睡過一張床,接過吻,他抱著穆陽的細瘦的腰坐在他的摩托車上疾馳過港城的大街小巷,他擁著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每一處身體在狹小而逼仄的房間中跳舞……
但都不比這一刻,在靜謐的陽光中,他的胸膛裡波濤萬丈。
他一時間有一種錯覺,彷彿他已和穆陽這般相互守望著過去了很多很多年。彷彿他已經在無數個日夜裡這樣凝視過他的眉眼,用目光勾勒過造物主賜予他的每一分狡黠而高傲的美色。
你守過一個人嗎?
你守著一個人,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去管。病房以外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世界的喧囂和煩惱都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你就這樣沉默無言地待在房間裡,只做一件事:記下他肌膚的每一寸走向,數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的數量。你這就樣守著他,凝望他的五官,擦拭他的身體,你替他蓋上柔軟的雪白的被子,然後撐著胳膊坐在一旁,極有耐心地等一個虛無的結局。
於是你的愛在這漫長的時間裡被無限放大,你一生的所有柔情在這一刻盡潺潺地流向他。
你才意識到……
原來你這麼愛他。
周鳴鞘這樣想著,低下頭笑了。他曾經把對穆陽的悸動歸結於少年人的荷爾蒙分泌,以為它是熱烈的碰撞,碰撞後各奔東西也沒有關係。但如今看著穆陽,他驚覺,哪怕有一天,這個人老了,容顏不再,青春已逝,也許他還是願意這般等著他。
他將穆陽的手從被子下方捉出來。他睡著了,只能任周鳴鞘為所欲為。
周鳴鞘慢慢用自己的手掌去摩挲穆陽的。他們的掌心的紋路在這一瞬如山川溝壑一般打了個招呼。他一遍遍的撫弄著穆陽的手指,饒有趣味地在他的手背上畫圈。直到他玩累了,將穆陽的手緊緊握住。
他嘆了口氣,支起身子,俯身在穆陽臉前。
他伸手按住了穆陽的唇瓣。柔軟而溫熱,血一樣的顏色。周鳴鞘眼神微微一暗,一遍遍擦拭過這片隱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