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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韶靜靜聽著,說道:「不錯,你已說過了,蕭澤屬意王爺,如今戴榮一死,蕭澤自然是順勢投靠良王府了。」
「非也。」盧攸撿了一把破爛的蒲扇,故弄玄虛地扇了扇,說道:「一者,蕭澤當初毀盟,良王對他有了芥蒂;二者,良王回絕蕭澤親事,與他顏面上也不好看。三者,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蕭澤與良王,勢均力敵,今日蕭澤助良王奪天下,他日蕭澤免不了要做個權傾天下的王侯,一山不容二虎,良王又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性子,他們二人,必有一爭,蕭澤若是不傻,就該敷衍良王,另闢蹊徑。」
虞韶難以置信,接著他的話問道:「所以你以為這個蹊徑就是我?」
「你有何不可?」盧攸反問道,「我這幾日,已替你謀劃了幾步好棋。第一,你要聯合羌族八部。野利春雖然歸附良王,然而蠻夷之人,哪有忠信二字可言?你有一半羌族的血,要拉攏野利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二者,要借重平西王兵力。平西王有兩子一女,兩子皆不成器,麼女頗為受寵,論年紀相貌,與你堪為良配,你正該去求取蕭小姐。你與良王不同,他勢強,你勢弱,蕭澤會忌憚良王,卻不會忌憚你,況且他對你本人頗為賞識,再加上我賣力遊說,這門親,有七八分希望能成。」
虞韶神情凝滯,那張成年之後漸顯堅毅果決的面龐上,有一絲恍惚。
盧攸體察人心,如何不懂得虞韶的煩惱?他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道:「大好少年,何必為兒女私情所牽絆?」他推開窗,一指外頭遍野的青翠,繚繞的雲海,挺秀的山峰,盧攸說道:「這樣的大好河山,難道比不上一個區區女子?他日成就霸業,天下的女人,哪一個不巴望著你多看一眼?」
虞韶好一陣心煩意亂,他信步走到窗前,望著茫茫雲海,那挺秀的山腰,被雲纏繞,如美人隔花,看不分明。虞韶眺望許久,輕輕透口氣,說道:「所謂霸業,便只是為的天下人欽羨?這樣的欽羨我並不想要。」
盧攸輕聲道:「還可使自己的命運在握。虞韶,你這輩子,難道就沒有過身不由己的時候?」
虞韶道:「難道當了皇帝就能夠事事順心了嗎?」
盧攸一怔,似有所觸,良久,他失望地嘆口氣,暫時將遊說他的念頭打消,推了門,示意虞韶下山,「快下雨了,你回營裡去吧,免得良王疑心。」
虞韶將卸在桌上的劍掛回腰間,目視盧攸道:「你要留在這裡?」
「這裡偏僻,不會有人察覺。」盧攸道,「我先避避風頭,過了這幾天,就去找你。」
還要等他來找自己嗎?虞韶有一瞬間的遲疑。在他沉默的當口,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雨點落在脖子裡,激得他渾身微涼。虞韶不由自主地對盧攸點了點頭,便疾步下山去了。
一路冒雨奔回營中,見滿地的軍帳,都已拔得乾淨,各部人馬正整裝預備渡河。陸宗沅負手立在江邊沉思,滾滾的江水,濃鬱的水汽,撲得他衣衫盡濕,寬大的袖子隨風飛舞著。虞韶腳步越來越慢,走到陸宗沅面前,正要開口,陸宗沅卻似有所感,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一觸,各自沉寂。
「劉袤已經率軍抵達燕京了,此刻燕京被數萬大軍所圍,亟待救援。」陸宗沅道,抬起腳來,穩步上船。
第67章 一枕夢寒(十五)
寄柔主動離開王府,正稱了太妃的意,從此緊閉府門,清靜度日。唯有念秀,舉目無親,被困在這牢籠裡,又不知虞韶是死是活,那原本要攀龍附鳳的熾熱的心,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雪水,頓時冷了。悽惶之下,便早晚去找了憶芳訴苦,聊以解悶。去的次數多了,每每見偃武來去匆匆,神色肅然,心知不妙,趁偃武要出門之際,與無人處扯了他的衣袖,問道:「齊將軍,敵軍是不是要殺進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