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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嘆哪怕一口氣，掉哪怕一滴淚。她先前中酒之時，可是跟我說起過你。她說，徐老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嘴皮子再利索也是無用，徐家這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兒了。&rdo;

第56章 三更夢斷敲荷雨(四)

三更夢斷敲荷雨(四)

聽得韓小犬之言，徐三驟然抬起頭來, 眯眼問道：&ldo;你這話甚麼意思?&rdo;

韓小犬拉著她的腕子, 冷冷扯起唇角, 諷笑道：&ldo;聰明如你, 該不會瞧不出來罷?你先前給一個小老頭兒打過官司，當堂發難, 嚇得對家跪倒在地, 你總不會忘了個一乾二淨罷?&rdo;

徐三娘這才回憶起來, 這韓小犬所說的，正是那蔡大善人與蔡老兒一案。她眉頭蹙起，垂眸細思, 又聽得韓小犬沉聲說道：&ldo;蔡大善人之所以致富發家，全是因為攀上了太常卿袁氏這戶親事。你當時嚇得那蔡氏婦人，魂飛魄散, 跪於公堂, 淪為一時笑柄，人家好歹是富商大賈, 如何能嚥下這一口氣?&rdo;

徐三這下明白過來了, 眯起眼來, 低聲說道：&ldo;後頭我接了岳家的案子, 又招惹了太常卿袁氏。兩家本就沾親帶故, 現如今又同仇敵愾，乾脆結為一夥，潛慮密謀, 暗中搗鬼。&rdo;

韓小犬冷哼一聲，又挑眉道：&ldo;我聽魏大說，你先前反敗為勝，一雪前恥，那秦家大姐兒，自是不甘心得很，便為這兩家藉箸代籌，出謀劃策。觀蓮廟會上的賭局也好，賈府那騙婚圈套也罷，都是這秦嬌蕊的主意。魏大娘長目飛耳，訊息靈通，早知這前因後果，可她倒好，旁觀袖手，坐視不理，任你去吃幾回酒，說多少奉承話兒，她都不跟你透一絲風聲。&rdo;

他移開眼來，跟撒氣似的，猛地鬆掉徐三孃的手腕，又抱臂諷笑道：&ldo;這醃臢混沌的娘賊畜生，你當她是真朋友，她拿你作馬屁鬼，眼睜睜地瞧著你往火坑裡鑽!可你倒好，她死了也是活該，你卻還替她扼腕嘆息!&rdo;

徐三的態度，卻遠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激憤。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隨即無奈道：&ldo;人皆有罪，她罪不至死。反倒是魏三娘，弒母、殺姐、囚妹，罔顧人倫，喪天害理，當真是罪大惡極。只是她卻是個聰明人，玩兒的都是陰招，很難抓到甚麼把柄。你方才也說了，魏四娘之所以憤而拔釵，死死插進魏大脖子裡，一方面是為了你，另一方面，也是她久被欺壓，積怨已深。便是你當堂作證，也無法證明魏三所為，與魏四殺姐一案，有甚麼直接關聯。&rdo;

徐三娘低下頭來，揉著自己那又被掐紅的腕子，皺眉笑道：&ldo;此乃三十六計之三，借刀殺人是也。引風吹火，作壁上觀，惹起血雨腥風，卻又能全身而退，當真高明。這魏三娘，是個厲害人物。依我之見，岳氏喪女之後，已然消沉頹靡，難成氣候，再過些年頭，這壽春首富，便該換作是這魏三娘了。&rdo;

韓小犬聞言，又蹙眉問道：&ldo;那你以後，又是撥得甚麼算盤?&rdo;

徐三聽得此問，只是一笑，並不應答，轉而反問道：&ldo;你呢?回了開封之後，你又有何打算?&rdo;

二人相對無言，唯有風雪靜寂。徐三是不願與他多說，而韓小犬則是見她不應，心中惱火，故而也憋著股勁兒，強忍著不說。

徐三娘緩緩抬眼，見那韓元琨緊抿薄唇，直直地盯著她，不由失笑，又彎腰起身，輕聲道：&ldo;韓郎一去，不知何日再會。咱兩個雖沒甚麼交情，但我總歸是盼著你好的。以後氣性小些，別老跟自己過不去了。魏府舊事，便當作過眼煙雲，一併忘卻了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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